被追得满地跑,性命危在旦夕,每一刻都在被追兵靠近一点,他居然还顾得上过来找她。高煦简直像疯了一样!
片刻后她更惊讶,为何皇宫里会有甲兵?若是寻常之时,甲兵不可能在皇宫这个位置乱跑。
乱了!乱了!妙锦完全糊涂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
“小子,傻站着干甚?”朱高煦喊了一声。小宦官王寅也急忙跟了上来。
三个人一起拼命奔跑,往西边继续奔了数十步,来到了奉先殿的门口。这时不仅能听到那些甲兵跑动起来的甲胄撞击声,连气喘如牛的声音都能听见了,简直近若咫尺!
“进去!”朱高煦好像发号施令的队长一样,简洁地说了一声。
妙锦信任他,什么也没想进往门里跑。她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光景,见有一个甲士手里还有弓箭,他们显然已经进入了弓箭射程之内。
有个甲士喊道:“奉先殿禁止入内,尔等止步!”
好在那些人穿着重甲正在气喘吁吁、忙着往这边卖命地冲,没法拉弓放箭。饶是妙锦不会射箭,也知道拉开军用的弓要很大的力气,一边跑一边拉弓射箭不太容易办到。
而且妙锦此时也回过神来,这里是奉先殿!里面供奉的是皇室朱家的列祖列宗!即便是那些人撕破了脸,如无重要的人物下令,将士们似乎也不敢轻易对着奉先殿放箭。
三个人快步奔进大门,果然那些甲兵仍未放箭。“嘎吱”一声响,朱高煦快速地掀大门关上时,外面的人已经冲得很近了!
妙锦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感觉胸口起伏不停、里面的心好像要咚咚地跳出身体了一般。
她听到木闩挂上去的声音,依旧是惊魂未定。简直不敢想象,他们就差那么一点时间就被一群甲兵追上了……假若他们在祈福观多说了两句话,多逗留了片刻,又或是稍微跑得慢一点,刚才恐怕就被追上了。
朱高煦当然不可能把时间掐得那么准,他只能凭估计,并且在冒大险。当他决定冒险去祈福观耽搁一下时,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感到过害怕?现在又有没有感到过后怕?
或许他顾不上后怕,因为现在的情况也依旧危险。
大门里只有两个宦官,瞪圆了双目盯着朱高煦,看着他嘴上的胡须和身上的团龙袍,竟然连一声都没吭出来。看那俩宦官惊呆的模样,显然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甚么。
这奉先殿通常确实应该没什么人,因为此地不是住人的,而是供奉祖先的地方。大明皇室成员祭祀祖先,有隆重庞大的仪式时会去太庙;而小节日和册立后宫之类的家事,才来奉先殿告诉先祖在天之灵,相当于家庙。寻常没事时,除了负责打扫的宫人,不会有任何人跑到这供奉死人的地方来。
就在这时,朱高煦的声音道:“到宫殿里面去!”他说罢看了一眼只有一人多高的围墙。
三人刚才进大门,进来里面是个院子,奉先殿周围修了围墙、与外界隔绝;除了北面那道墙很高,其它三面都是矮墙。而奉先殿的两座大殿在院子正上方,一共两座大建筑分南北排列,都是独立的。
他们立刻向最近的宫殿门口走去,这时果然已经有个人爬上了正面的围墙,径直跳下来了!那人马上去开院门。
这时妙锦和朱高煦等三人已经迅速奔进了大殿。
三人都进来了,朱高煦马上去关闭殿门。厚实的木门一关上,殿室内的光线马上就一片黯淡。这座殿室竟然连窗户都没有一扇,幸好里面点头许多油灯和香,不然估计现在都看不清地面了。
正面的墙壁上,有几个身穿衮服的帝、后的画像。妙锦虽然没来过皇室的祭祀重地,但她毕竟出身书香门第,心里是清楚的……画像上的人都是亡者,不仅有太|祖夫妇,还有祖上的几代祖宗。太|祖的祖上都是农民,到死也没见过皇宫长什么样,但现在他们的英灵在阳间已经是皇帝。
幽暗的宫殿里,油灯橙黄朦胧的光照在那些画像上,气氛非常诡异,妙锦甚至感觉到了好像有股阴|气袭来,浑身也不禁微微一颤。
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外面就是甲兵,他们被困在这间庙里,简直是插翅难飞。
就在这时,朱高煦忽然大哭一声,高呼道:“列祖列宗啊!我太|祖皇帝在上,奸人在灵前操戈,他们要害孙儿,要谋反,要倾|覆我大明江山社稷!”
他的声音非常大,在这封闭无窗的大殿里,简直震耳欲聋。妙锦和王寅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