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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军步兵方阵,在骑兵的掩护下,已经推进过来了。人群里再次发出一阵呐喊:“汉王才是咱们的王……”
……“大帅,大帅!”官军阵后传来一阵声音。
年过六十的吴高从东南面的树林里骑马过来了。一员武将拍马奔来,他翻身下马,抱拳道:“侯爷,叛军在湖泊之间死守。末将担心围死了他们更会抱住此地不走,更加难以攻打,便暂且未派兵迂回至西侧。”
吴高点了点头,问道:“天黑之前,能攻灭这股叛军吗?”
大将有点迟疑,说道:“这股叛军十分勇猛,悍不畏死。若用骑兵正面冲阵,末将又实在有些舍不得。请侯爷再调步军增援。”
吴高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再有一兵一卒增援。天黑之前,拿下这些叛军!不然就撤退。”
“末将得令!”
吴高又好言道:“赵将军干得不错,本将必上书为你请功。你可见机行事,不用太过贪功,此时只要胜一仗,便是最鼓舞人心的事了。”
“末将谢侯爷栽培!”武将大声说道。
吴高观望了一阵硝烟深处的战场,便调转马头,带着随从骑兵很快离开了。
下午申时,官军全部主力都渡过了小河,前锋已经到东南方向的官道大路上了。大军各营,今晚可沿着官道上平坦的地形扎营。
吴高回到中军,诸将陆续迎上来,顿时周围一阵拍马奉承之声,“侯爷神机妙算用兵如神!”“末将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说好说。”吴高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目光停留在斥候营武将脸上,“来宾县过来的敌军到何处了?汉王军可曾改变路线?”
那人抱拳道:“禀侯爷,上午收到过奏报,下午尚未有消息回来。不过几个时辰之间,敌军也走不了多远,应该还是沿着原先的方向继续行军罢!”
吴高在马背上眺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林,好一会儿没有吭声。
忽然有部将说道:“末将知错了!”
吴高收回目光,循声看了那人一眼。吴高顿时明白是甚么意思了,这个武将就是几天前多次劝吴高走洛清江一线的人;当时许多将领都是这个主张,但此人劝得最积极。
官军走洛清江北上,显然是个错误。吴高麾下这股大军之前只到昆明城转了一圈,又跟着张辅来广西了,从来没和汉王军交手,显然诸将有点低估汉王的狡诈。
吴高却是见识过的。汉王常常会不循常理,干些叫人预想不到的事出来。
“你们劝归劝,最后决定的人不还是本将?事已至此,不必多虑了。”吴高说了一句,又语重心长地叹道,“人要知进退。”
一脸惭愧垂下头的部将道:“末将谨记侯爷教诲。”
吴高指着官道路口两侧的平缓山林,说道:“后卫今夜部署在官道两侧,准备好伏击。”
后卫指挥使顿时惊讶地说道:“这股叛军已经残了,他们还敢过来?”
吴高冷笑道:“你见过一万多人、就敢径直攻打十万大军的人吗?对付疯子,防备一下不是坏事!”
……
天黑之后,官军步骑陆续退却了。
对于受了伤败退的一方,黑夜对王斌部实在是非常友善的。因为在这种有树林、水泊的地方,地形稍微有点复杂,夜战实在不是甚么轻松的事。
黑漆漆的晚上,人都看不清楚,将领们无法掌握战场的情况,各部的联络也相当困难;一些胆小的士卒,还会趁夜逃跑。所以若无必要,已经胜券在握的一方,大多不愿意发起大规模的夜战,没必要冒险赌运气。
湖泊之间的陆地上,到处都点燃了火把和篝火,水面在火光中闪闪发光。伤兵的呻|吟痛苦之声,无孔不入,到处都隐约可闻。
斥候骑兵已经派出去了,一些人正在悄悄地尾随打探官军的动静,一些人去了北边,摸索周围有没有伏兵。各营将士暂且没动,都坐在原地休息着。
烧水的铁壶“咕噜咕噜”地响,白汽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王斌沉默地坐在一堆火前,这时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来,纸上写着右长史侯海的字迹,下面还盖着长史府右长史的印。
他仔细看了几遍,才重新收入怀中。一张皮肤黑|糙的凶狠圆脸,此时在摇曳的火光中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