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道:“这是刚刚从司礼监搜出来的东西,司礼监的太监宦官,都可以作证,你如何抵赖?好!本王得仁至义尽、让你心服口服。来人,笔墨侍候!叫太监海涛,当众写!”
不一会儿,军士们便把纸笔拿了上来,还搬来了一张小桌子。
海涛看着面前的纸笔,久久未动。
大将王斌不动声色地走上去,一把抓起海涛的手,然后拿起毛笔、在砚台里快速地来回蘸|了两下。王斌把毛笔塞|进海涛的手里,一声爆喝:“写!”
海涛浑身一颤,差点没摔倒。连台子下面还在议论纷纷的人们、也跟着被吓了一跳,顿时又安静了几分。
太监海涛的手发颤,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字,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眼王斌。王斌黑|糙的圆脸上,眼睛瞪得溜圆、眼神里全是冰冷的杀气!海涛又继续写了起来。
王斌一把夺过海涛手下的纸,将墨迹未干的纸递给军士,叫台子上的文武官员们重新对照字迹。
当然没有蹊跷之处,字迹一致!人在慌乱之时,更没法写出不同的两手字来。
朱高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七个人的旁边。下面无数的人又把目光聚集到了朱高煦身上。
他面对南边大声说道:“薛岩查先帝遇|刺之案,奉的是太子之意,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若先帝驾崩乃因纪纲进献红丸,后来太子还用查吗?儿子凭空污|蔑父亲,古今闻所未闻!太子失大德,天下人可鉴!
薛岩查案,奉的是太子之意,与本王无半点关系!先帝驾崩乃中银环蛇剧毒、崩于东宫!供词中有太子心腹海涛与谭清之言;他们供出真相之时,太子仍主京师,二人岂能被胁|迫?
本王今日中午才进京师城门,然后进宫与太子说话,来到千步廊时、已是下午。不到半天时间,薛岩手里的这些供词、如何能临时制作?
且今天下午,海涛、谭清等皆在各自的衙门里,无人动他们分毫;伐罪军将士亦未曾进锦衣卫、司礼监。衙署中的人都可以作证!若本王说错了,这两个衙门的人谁来作证,海涛谭清见过甚么外人?
如此一来,他们供词签字的亲笔字迹,只能来自何时?
由此可见,薛岩拿的供词、乃是太子主政之时其心腹所言,绝不可能是虚言!供词中,先帝如何去东宫、如何被毒针所刺,皆一清二楚!真相容不得半点质疑!”
站了数千人的广场上,此时竟然没甚么声音了,变得有些死气沉沉,简直不像是有那么多人聚集的地方。
朱高煦转过身,面对七个罪人,怒不可遏地指着他们大声道:“你们这些奸佞小人,阴险歹|毒至斯!你们东宫一干人等,欺瞒天下亿兆臣民,污蔑先帝之英名,弑杀君父!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杨荣的声音颤声道:“先帝虽崩于毒针,却非圣上及臣等所为。否则圣上为何要查真相?”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声“唉”的叹息。朱高煦微微侧目,见叹息的人是杨士奇……台上的几个人被吓住了,似乎只有杨士奇最清醒;杨荣那句话,直接当众承认了先帝在东宫中毒的事实、加上刚才可信度很高的证据,这下真是没得质疑了。
朱高煦没理会叹息之人,立刻指着杨荣的鼻子大骂道:“尔等在东宫密议政|变,计以诱|骗先帝于东宫,欲拘禁先帝;逼迫先帝下诏传位太子,然后弑君!不料有人擅自谋|刺先帝,致使太子仓促应对;太子之伪朝军队数度大败,恼怒之下,方欲查出擅作主张的心腹是谁!”
“汉王呐,您这脏水泼下官身上,下官如何担得起……”杨荣的声音道。
朱高煦听到这里,心里忽然隐隐有了点快意。他心道:你泼老子脏|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我无非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不等杨荣的话说完,朱高煦凭借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吼道:“铁证如山,事实确凿!你现在还能张口说胡话?那些构|陷本王的文章、邸报,敢情不是你写的?尔等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编造是非之辈,竟然有脸喊冤!无耻之极!
先帝遇刺驾崩,东宫控制宫闱、杀人灭口、秘不发丧;设计骗本王入宫、意图一并杀害。这些事诸衙署官吏人人目睹,万人可证!”
杨荣道:“汉王说密议政|变……”
朱高煦完全不让杨荣说话,马上大声哭喊了起来:“父皇啊……”然后转身向北面扑倒在地,哭得是震天动地。
几千人都被这巨大的哭声,突然给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