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煦到城楼上与上天勾|通时,他可以负责任地说:上天毫无反应!
或许这世间有天道,是一种未知的规律?但不是做了皇帝的人、便一定能洞晓天道的。
朱高煦一副念念有词的模样,但是啥也没听到。他觉得登基这种事极难遇到,便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以虔诚专心的态度与上天对话,然而还是没有任何异样。
当然这些事并不要紧,毕竟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究竟怎么回事、只有朱高煦一个人心里有数。有没有上天回应、说了甚么话,他也不用对凡人交代。
一群人离开承天门,终于向北走,来到了奉天殿内。
更多的官员都到了,还有教坊司的乐工,加上将士侍卫,奉天殿内外有至少上万人之众!只有有身份的人、必要的有司人员才准许进入奉天殿,大部分人都只能站在外面的广场上。各种复杂的礼器都摆好了。
殿外第一次鸣鞭,接着宏大的宫廷大乐响起。朱高煦在众人瞩目之下,昂首阔步慢慢地走向奉天殿,他也走不开,身上的衮服活动不便、头上的冕疏更是要小心翼翼;原来那刘海一样吊在脑门上摇晃的珠子是这个作用,就是要戴这种帽子的人走不快,这样才显得沉稳大气!
朱高煦在宏大的礼乐声音中,走向了天下规格最大的建筑。他的心坎“扑通扑通”直响,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最高礼制的大礼、得到崇高的敬畏,都是很激|动兴奋的。
在好一阵子里,他的脑子几乎一片空白,不知道想点什么才好,只有莫名的强烈激动。
走进了奉天殿之后,那位于正上方的高高在上的宝座便出现在了眼前。朱高煦从大殿上的百官中间,继续走完这段路,登上了那个位置。
朱高煦面对着龙椅宝座,看了一眼,便转过身面对南面,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上去!
这宝座上仿佛通了电!朱高煦觉得浑身都是一|麻,脑子里也是一个激灵,他的脸都泛红了。心中说不出的亢|奋,舒坦。这简直是他有生以来坐过的最舒服的椅子,似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或许并非这把龙椅有啥特别之处,关键在于心理感觉,它意味着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大了。
瞬间之后,朱高煦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双手,慢慢地放在扶手上,他四平八稳地抬头挺胸坐好,一股强烈的窒息之感涌到身体里。
这把龙椅高高在上,座位上的人俯视下方,把整个奉天殿内所有人的神态都看得清楚。而站在下面的人,并不敢抬头仰视帝王。
鸿胪寺的官员见朱高煦坐稳了,便开始唱词。接着殿外再次鸣鞭。
奉天殿内的百官、外面广场上的文武官吏、将士、宦官,都陆续跪伏在地,行叩拜大礼。无数人用十分有节奏的声音喊道:“臣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翰林院官员胡广走了出来,从一侧的案上拿起已经准备好的诏文,走到宝座一侧,唱道:“新皇登基诏书!”
直到这个时候,朱高煦才从亢|奋、脑中空白的状态中稍稍回过味来。一种极其难言的心情,先前被压抑,这时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上了心头。
这个位置,真的太难!
朱高煦打了多少仗、使得多少人丧命黄泉,才走到了今日,何况他出生就是皇孙。永乐年间,他已身为皇子,离皇帝似乎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就是这一步,变成了最难的一步。
起先要与兄弟竞争太子位,朱高煦主动放弃了争夺,而选择以退为进、注重实力培植的路子。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嫡长子和次子,就差那么一点名分,无非是出生早晚一点而已。朱高煦就知道,这点名分没那么简单。
在皇位的继承权上,这一点名分是最重要的、没有之一!根本不是甚么军功、甚么才能能够弥补的弱势,朱高煦当时完全没有丝毫争取的机会……如果有,那都是错觉!因为兄弟二人的身份太相似,很容易造成误判。
为了弥补这个弱势,朱高煦隐忍到永乐帝驾崩之后、发动兵|变以武力反抗。在将士们的英勇善战、浴血拼杀两年之后,加上朱高煦的运气不错,多次绝地逢生,这才最终走向这个位置。
来之不易啊,他心里渐渐开始盘算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大权,今后应该永乐干些甚么。除了让自己爽,似乎应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才对得起战死的将士、对得起自己的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