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削弱蒙古诸部,叫他们失去南侵的实力,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齐泰点了点头,沉思着。
朱高煦又道:“所以朕认为,还得重新部署北方的防线。朝廷应经营河套、辽东,修建卫所城、堡,形成完整的防线,方能保障北方各地的长治久安。”
他说罢拍了一下齐泰递还的奏章,说道:“有了新火铳,再加汉王炮,朕便能在河套、辽东全线修筑棱堡。因数百人便能守住一个棱堡,所以完善整个防线、必能变为现实。”
齐泰一脸疑惑,问道:“臣不知,何为‘棱堡’?”
朱高煦便大致描述了一通。他也不是很精通,但以前接触过这种东西,能够说个大概。
说到底就是一种多边形的低矮堡垒,完全以枪|炮火力为工事核心;将工事建造得没有射击死|角,然后依靠强大的火器火力打击敌军的进攻。
很早以前,朱高煦就在琢磨这种东西。但以前火器火力不够,棱堡便是不现实的事物;没有足够的火力,低矮城堡的防御力,还不如几千年以来的夯土城墙。
齐泰似乎没听懂。朱高煦也不以为意,毕竟这是新的东西,只消这个兵部尚书、先明白个大概就行了。
朱高煦比划了两下无意义的动作,感觉难以解释。他只得叹了一口气,看着齐泰说道:“一些很艰难的事,若以常理思考,几乎找不到良方。但只要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看待,事情便会变得容易了。”
齐泰:“……”
朱高煦看了齐泰一眼道:“以后齐部堂就会明白。”
他的心情渐渐变得好了起来。就连空中飘来的雪花,也在短短的一会儿之间、让朱高煦觉得没那么冷了。
朱高煦已把先前的感概抛诸脑后,叫上齐泰走下了城楼。在随从的簇拥下,朱高煦与齐泰一路,骑马往中军行辕回去。
这里的雪下得不大,路上却有积雪。他们走到一条大街上时,忽然看见一个抱着柴禾的衣衫褴褛的妇人、将东西丢下,往朱高煦这边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那妇人行为怪异,周围的侍卫们吓了一跳,立刻勒马将朱高煦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陈伍的声音厉声呵斥道。
妇人跪伏在雪地里,用沙哑的声音道:“奴家不想回乡,求圣上收留……”
朱高煦低头看自己的毛皮大衣里、露出的团龙服,顿时觉得这乞丐一般的妇人,似乎还挺有见识。
这时附近的门里,几个将士冲了出来。一个武将上前执军礼请罪,别的军士去抓住了妇人,要将其拖离。
朱高煦此时的心情很好,比寻常更有耐心。他也没多想,拍马从人群里出来,伸手指着那妇人问道:“她是甚么人?”
单膝跪在路边的武将抱拳道:“圣上,此人乃平将军攻破鞑靼王帐之后、救回来的汉人百姓,在辎重营做些生火造饭的杂活。”
妇人满是污垢的脸上、眼神看起来很紧张,她说道:“军中的将军问了籍贯,要将奴家等送还家乡。奴家被鞑靼人掠走受辱,夫家必宁愿我死了,无奈之下……”
朱高煦的目光从武将与妇人脸上扫过,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妇人又道:“奴家在鞑靼人那边听说,圣上言称是所有百姓的君父,这次率大军讨伐鞑靼人,便是要为子民出头……”
朱高煦听到这里,马上挥手道:“将她带回中军行辕。”
陈伍立刻抱拳道:“臣遵旨!”
那妇人立刻在雪地里磕头道谢。
中军有锦衣卫、守御司北署的人,查清楚一个妇人的底细并不难。朱高煦不用过问,自有人负责这些事。
先前那妇人穿着兽皮和破布,脸也看不太清楚。等到下午,朱高煦再次看到她洗干净的样子,竟然发现她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她的脖颈上有鞭伤,似乎吃了不少苦头。
朱高煦随口问了一句,才知道她姓罗,大同府人士、夫家是个小官,去年底在自家庄园上被鞑靼骑兵掳走。罗氏还说在鞑靼人的帐篷、见过一个姓黄的宦官。
于是朱高煦便把她交给了段雪恨,让段雪恨管着……
大军在开平卫修整两日,继续向南进军,估计本月底能进入居庸关。今年的大年佳节,只能在北平布政使司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