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孟骥转头对胡俊说道:“皇爷曾说,要让南方诸国、感受到大明官军在当地的存在。这下子,真腊国的子民应该知道官军来过了。”
……这个时候,正使王景弘、海军主将陈瑄等人,已经离开了同奈河。他们刚到达西贡湾。
西贡湾的出口在西南方向,除此之外数面环陆。海湾的东南面,有一座修长的半岛(头顿),将大海湾变得更加封闭。
眼下陈瑄等一群人已经上岸,就在半岛的西北端位置。
陈瑄四下转悠了一圈,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感概道:“此地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
他指着海面道:“西贡湾里、又夹着小海湾,西边有一道山脉挡着,大海上的风暴很难波及到此。最难得的是,这片海域的水还很深,若是以后把码头修出去,或许大船也能径直在码头靠岸了。”
王景弘微笑道:“陈大帅着实了得,西贡湾周围这么大的地方,愣是让您找到了这里。这边很荒凉偏僻,周围鲜见百姓。”
陈瑄道:“有时咱们精挑细选,说不定挑不着好地方;一下子看到了才醒悟,最妙之处就在眼前。那边山脉连绵,不仅能挡风;最关键的是因此有了淡水。海边的河水因为海水倒灌,多半是咸的,有了这么大的山脉、加上此地雨水多,必定有溪水。山上的溪水流淌下来,咱们再修几个蓄水的池子,水源就不缺了。”
陈瑄观望了一阵,遥指东面道:“东侧有大片平地,拾掇拾掇,可能种得了稻谷;回头咱们再去瞧瞧土质,有没有能种地的地方。抓到的那些奴隶兵,驱赶他们在修建堡垒时出力,然后就可以给他们自|由身成为庶民,全到东边去种地。
他说罢又痛快地道:“大明在此地的‘使城’,屯堡就选在此地,王公公以为若何?”
王景弘道:“听起来不错,便依陈大帅之意。”
太监王景弘沉吟了片刻,神情变得严肃了:“不过,陈大帅欲立刻从真腊国抽身,调集主力南下攻打满刺加国,是否有些冒进,有没有甚么风险?”他问罢,又回顾左右的文武,意在让大家都出主意。
副使侯显与王景弘是一个鼻子出气的,此时当然十分配合,侯显马上说道:“而今已到十一月,至凉季结束已不足三个月时间。从西贡湾去满刺加国,尚有数千里海路;凉季结束之前,能不能到地方还两说。咱们若是急急忙忙出发,真腊国的事儿还没收水,去了满刺加国若是无法作战,岂不是白着急一阵?”
侯显的话音还没有落地,陈瑄马上接过来说道:“即便到了热季,也能出兵,不过天气没那么舒坦罢了。”
“怕遇到疫疾哩。”侯显不动声色地念叨了一句。
陈瑄无话可说,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谁能完全打包票?
两个太监对视了一眼,侯显又道:“真腊军虽大败,人马还剩不少,假以时日重新聚拢,前来攻打咱们在此地的据点,又当如何?”
陈瑄道:“官军守军可依靠堡垒,死守待援。”
侯显问道:“万一堡垒还没修好,他们又来了呢?咱们的主力要攻灭满刺加,还得考虑守军的粮秣,能留下的兵力不多。”
陈瑄道:“沟墙工事,十日之内即刻修建得相当完备。”
王景弘再次说话了:“陈大帅所言不无道理。咱家不过是慎重起见,担心大帅立功心切,急躁出现疏漏。”
陈瑄吸了一口气,缓下语气道:“本将的主张便是如此,并无丝毫动摇。不过话又说回来,本将只能建议,还得王公公最后一口话哩。”
王景弘听罢,也意味深长地说道:“寻常时候,咱家定会尽量听从陈大帅之意。事关作战、最应如此。”
陈瑄不再对此多言,便说了别事:“咱们还是写好捷报,先派一艘艋冲战船回去,让圣上早日龙颜大悦才对。”他顿了顿道,“船到了安南国松台卫,便能靠岸。捷报改走陆路回京,从松台卫到大明国境,有完善的驿道和官铺。快马加急,比海路快多了。”
王景弘立刻点头:“陈大帅所言极是。”
陈瑄想了想捷报的写法,从十月二十七日下午开始,两天之内,接连大败联军的海军、陆军,官军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获全胜。他一想到这些,刚才稍稍淡定下去的情绪,又再次燃起,不禁兴|奋了起来。
“其实真腊人早就被吓破了胆,他们不敢再与大明官军为敌。”陈瑄再次开口,争取最后的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