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有个英俊的锦衣公子、朝着何魁四打躬作揖。何魁四站定,回礼再说。不过他观望了一番,竟不认识那公子哥。
彼此走得近了,何魁四打量那人,确认自己没见过,便开口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那人拿出了一张名帖,抱拳道:“不才耿浩,拜见驸马都尉。”
何魁四听罢恍然,接了名帖一看,说道:“令祖长兴侯闻名天下,久仰久仰。”
“不提也罢。”耿浩的眼里闪过一丝悲意。
何魁四会意,长兴侯家势早已灰飞烟灭,他便改口道:“耿公子岳父江阴侯,亦是威名远扬。太宗皇帝与今上,都曾盛赞江阴侯用兵谨慎,几无破绽,乃大明良将。”
耿浩的神情有些不悦了,但看得出来他隐忍得不错,他仍旧客气地说道:“在下还是想,自己能有几分建树。”
何魁四赞道:“耿公子好志气。”
耿浩道:“不过这几年无事可做,整日有些烦闷。”
“难得清闲。”何魁四随口附和着。
耿浩又作揖道:“在下闻驸马精通音律,今日在下做东,一道去旧院听听曲何如?”
何魁四转头望了一眼,说道:“富乐院在秦淮河那边,离此地有点远哩。今日家中有几个人出门,我还要等着送人。要不……”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了几声二胡试音的声响。何魁四喜道:“前方正好有个茶摊子,也有曲子听,我来做东请茶,耿公子可赏脸?”
耿浩愕然,怔了一会儿才握拳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一路走过去,便在茶摊旁边的板凳上坐下,叫了两碗茶水。耿浩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绢,仔细擦拭了两人的粗茶碗,然后才准摊主提壶倒茶。何魁四只是笑吟吟地瞧着,也没阻拦。
“听说端午宫中赐宴,圣上钦点何都尉,于北巡途中随行护卫,恭喜驸马要高升了。”耿浩道。
何魁四笑道:“高升甚么哩?我就像是个弄臣,跟在圣上身边解闷的。那天,新城侯还当众叫我吹奏了一曲。”
耿浩顿时观察着他,但他丝毫没有气愤的表现,就像是张口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或并非不光彩的事情。耿浩马上拉下来,沉声说道:“新城侯可不是个善人,长于利用和欺诈他人,驸马爷定要留个心。”
“你认识新城侯?”何魁四问道。
耿浩的神情有些苦楚:“说来话长,今日便不多言了。”
说话间,二胡的声音已经拉响了,旁边一个穿碎花布衣的小娘们清清嗓子,也唱起南方小曲。喝茶的贩夫走卒们听得乐呵呵的,时不时有人往碗里放个铜钱。
“失陪稍许。”何魁四作揖道,然后起身上去,与那拉二胡的男子说了两句话。接着他便拿了二胡,自己坐在那里拉起小曲。
半曲之后,便有坐车的行人停下,在旁倾听。卖唱者面前的碗里,甚至有了一枚价值六十文新钱的银钱。能顺手给银钱的人,必非小户人家;但这等人,只会被名士手法的表演者吸引,给银钱便表示他自己也是有身份、并识货的人。
而坐在茶摊旁的耿公子,看得是犹自在那里叹气。不过等何魁四返回时,耿浩仍赞他好雅兴。
不一会儿,那拉二胡的男子过来了,要把收的钱给何魁四。何魁四便叫他请茶钱。男子神情复杂,似乎一边感激,一边又有点不高兴;因那唱曲儿的小娘们、一直在瞧这公子哥。
正说着话,到鼓楼等候的跟班过来报信了。何魁四便起身向耿浩告歉,只说下回再一起游玩。拜别耿浩,何魁四带着随从往金川门而去。
跟班得知刚才那公子是耿浩,便在何魁四身边笑道:“耿公子或许以为,驸马爷与他是同类人哩。”
“道不同不相为谋。”何魁四随口道。
他们寻见了去宁夏府的人马,便一路送家奴出外金川门。何魁四多给了一些盘缠,一面吩咐家奴问父亲安好,一面叫他们带口信:“你告诉我爹,圣上对何家照顾有加,此番北巡,叫我随从护卫。”
众人到了大江边上,江面上许多渡船来来往往、甚是方便。很快家奴们便把马匹、行李都搬上了渡船。
何魁四站在江畔送别,但见大江两岸葱葱郁郁、草木繁茂,大小房屋庄园随处可见,一片富庶宁静的景象。他寻思着西北边地、父兄所在的地方,必应是另一种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