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变,立刻跪伏于地:“臣该死,臣也没收到过此类禀报。”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太紧张,朕没有太责怪的意思。你原先不是锦衣卫的人,干这份差事才几年,太远的地方还没管到,也算是情有可原。”
张盛道:“臣当马上着手整顿,管束清理辽东坐记的锦衣卫校尉。圣上明鉴,他们领着朝廷俸禄,世袭罔替,翻不出甚么浪子。”
“很好。”朱高煦点头道,“起来罢。”
张盛又道:“不过臣听说,边军收钱让进出关隘的商人,夹带货物,早已有之。这种事倒不算稀奇。”
朱高煦道:“朕做皇帝便不准边军干这种事。”
张盛道:“是。”
朱高煦心里琢磨,边军有人有兵器,如果连财源都有了,那将来为甚么还要听朝廷的话?所以他都不用多想,肯定要整治这样的事,绝对不允许边军慢慢得到收“关税”的财权。
他想了想,说道:“别的事朕亲自来办,你管不了,只管锦衣卫的问题。让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究竟该向着谁,不行的人就换掉。”
张盛拜道:“臣谨遵教诲。”
张盛离开后,宦官曹福便走进来了。不过朱高煦没有再吩咐曹福办事,他犹自在刚才坐的太师椅前面,来回慢慢走动着,默默地思考着一系列的问题。而今朱高煦面对的事,显然要比“伐罪之役”时的战争更加复杂。治理疆土的时间拉得更长,战阵上需要的勇气与毅力,都会被慢慢消磨掉,或许唯有沉得住气熬得住才能成事。
到了傍晚,朱高煦吃晚饭前,把随行的勋贵和文官侯海等人叫来了,君臣一起用膳。吃饭的时候,朱高煦没说正事,大伙儿都兴致勃勃地叙旧。
这些嫡系文武,虽然过半是当初云南汉王府的旧部,但朱高煦就藩云南之前,他们便是朱高煦的部下了。而朱高煦做汉王之前是高阳郡王,地方正是在北平。韦达、王斌、侯海等人,以前的家都在北平,他们正说着、抽空要回去看看以前住过的地方。
而丘福是“靖难”功臣,起初属于燕王府的护卫武将,也是曾经安家在北平的人。故地重游,大家都有话题。
等到吃完了饭,丫鬟们把桌子收了,摆上茶水和干果点心,这时朱高煦才把下午接见鸡儿将军、以及辽东都司通过大宁城进行走私买卖的事,与大伙儿说了一遍。
丘福用轻描淡写的口气道:“圣上勿虑,只需圣旨一道,召那辽东都指挥使到北平来认罪,他还敢怎样?”
朱高煦不置可否地点了一下头。
丘福的话当然据有可行性,此时大明朝廷的京营很强势,对各地卫所军有绝对优势,所以在兵事上只有中|央才有话语权。
平素朝廷要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常规办法就是任命一员大将若干列将,然后调动一部分京营,从事发当地卫所再调一些卫所军组成营兵,以此动员军队。而其中京营才是大营主力、核心精锐,卫所军主要是协助作战和壮声势。包括现在何福在宁夏府的西北军,他麾下的精兵也是从京师跟过去的京营骑兵。
丘福的建议能办到,只不过似乎并不能妥善地解决问题。无论人们怎么说忠孝,一旦涉及到实实在在的利益,都很麻烦,若处理不善,至少会引起大伙儿的不满。
侯海的声音道:“辽东都司当官的、与大宁城的将领,做买卖发财。可哈剌温山(大兴安岭)西边的边军武将只能干瞧着,应是十分不高兴,正道是不患寡患不均。圣上只消开金口,大多边军将领必定会支持圣上,惩罚那些违反朝廷法令的将帅。”
朱高煦回顾左右,发现少了高贤宁。高贤宁还在山东布政使司。
他想起高贤宁,又想起了高贤宁的老师齐泰。如果齐泰在这里出主意,必定会建议朱高煦从长计议,先谋划长远,不要一开始就逼|迫太甚。因为这是齐泰办事的一向主张。
于是朱高煦开口道:“此事还应从长计议。”
大伙儿听罢,也只得附和道:“圣上英明。”
当晚朱高煦便翻出了一份奏章,几天前北平布政使司上奏的边将名单。他从奏章里找了一番,看到了此次前来述职的武将中,有从大宁城来的人,名叫何浩。
朱高煦记住了这个名字,他犹豫了片刻,终于打消了单独召见何浩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