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想,说道:“咱们今日来赏花,赏牡丹。”他抬起手比量着牡丹花的尺寸,“牡丹花很大,颜色鲜艳,寓意大方富贵。在咱们大明,牡丹花就像百花中的王后。”
在南方诸蛮邦中,显然礼仪与大明朝很不相同。伊苏娃转头直视着朱高煦,一直看着他说话。
“王后。”朱高煦强调了一个词,“夫人能听明白?”
伊苏娃轻轻点头。
朱高煦见状说道:“所以你不来拜见皇后妃嫔们,或是不愿意做甚么事,朕至少能理解。”
伊苏娃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笑得很勉强、隐约还有一些凄凉。她这样的五官,做甚么表情、都似乎更加容易。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看见了,陛下和家人。”她稍作停顿,又道,“我有家人,以前。”
朱高煦点头回应。由于只能将话说得尽量简单,所以他没多说,怕伊苏娃听不明白。
伊苏娃的脸上渐渐出现了冷意与愤恨,“他们杀了安恩,杀了别的人,妹妹是个孩儿。”
朱高煦愣了一下,坐在她近处,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仇恨。却不知她的仇恨里,是否包含了对大明的恨意;毕竟暹罗人有机会屠|戮真腊国,首先是明军削弱了真腊国的军队、才为其敌国创造了机会。
不过看她的眼神,朱高煦大致能确定,她最仇恨的还是暹罗人,而大明至少不是主要仇人。
伊苏娃转头看着他说道:“大明逼迫暹罗,要攻打暹罗?”
朱高煦沉吟了稍许,说道:“国家大事,以利弊为主。暹罗无限扩张,不是大明朝廷所愿。此事与你没有关系,朕也不可能、为了女人决策大事。”
安静了一会儿,朱高煦转头看时,见伊苏娃仍盯着自己,他从伊苏娃的眼神里、读不懂究竟是甚么意思或情绪。
朱高煦叹了一声,又道:“王朝、种族如果衰亡,那么仇恨、恩怨,以及荣辱……”他摆了两下手,“便不重要,也无人记得了。”
这时太阳的位置刚好移动到了某个角度,一缕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正好接触到了朱高煦的脸庞。他顿时感觉有些刺眼,眯着眼睛抬头瞧了一下。
或是强烈的光线影响,等朱高煦再次侧目看伊苏娃时,觉得她所在的位置光线暗淡了一些,她的身子也仿佛多了几分阴郁。只有她的眼睛尤为明亮、仿佛有泪光一般,但细看并没有眼泪,她甚至似哭似笑地发出了一个声音,悲伤苍凉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又隐隐有几分悔恨。
俩人连语言沟通也有点困难,朱高煦倒没料到,今日竟能谈得如此深入。
伊苏娃终于问道:“真腊国有人密谋杀我,国王奔哈亚知道吗?”
朱高煦一时有点困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了伊苏娃来大明之前的过程。大概是真腊国宫务大臣的人用伪诏,骗伊苏娃去避难,结果同行的人想奸|杀她。伊苏娃的意思,怀疑国王的手令、可能并非伪诏,却是参与密|谋的人之一。
这个问题,朱高煦无法回答她。不过以朱高煦的经验,在有些地方,人们确实是无所不用其极,干出任何事都不太奇怪。
“孟骥说的,他不敢骗陛下。”伊苏娃的声音道。
朱高煦道:“朕帮你问问。不过孟骥不是真腊人,知道的事不会太多。有些秘密,究竟谁能知晓哩?”
伊苏娃看着他说道:“国王很宠我,以前。”
朱高煦道:“朕明白了,如果国王对你的心意依旧,你期望国王将来为你报仇,可能更现实一点。”
伊苏娃不置可否。
朱高煦一时兴起,问道:“特洛伊,听说过吗?”
伊苏娃困惑地摇摇头。
朱高煦想了想便道:“大概是两个国家因为一个漂亮女人,发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最后毁灭了特洛伊城邦。”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朕觉得,真相也许不是那么简单。只不过人们更愿意相信、这样快意恩仇的动机。”
这番话有点复杂,也不知伊苏娃听懂了没有。
朱高煦说罢,便起身道:“夫人安心在这里,我大明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女人。”
伊苏娃站了起来,在原地鞠躬道别。朱高煦也不计较、她没有送出门这种繁文缛节,他走出房门,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太阳,一时间对真腊国王的秘密也有点好奇起来。他心头还犹自琢磨了一会儿,国王究竟是怎么做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