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舞阳河底原来全是坚硬的石块。数不清的大小鱼弹来弹去,如若这次断流持续的久了,恐怕它们全得干死。
“得亏凌宇机智,不然慕夏的脑袋得栽入泥中。”老蒋哈哈大笑道。
我趁机打击道:“狗啃屎还差不多。”
林慕夏冷哼了声没说话,随我们往岸边走,眼瞅着爬上陆地时,她猛地回身踹了我一脚,猝不及防之下,我没躲开,腰弯成虾米般滚入软泥,身上脏兮兮的。我莫名其妙的道:“你干嘛踢我?”
她紧缩身体,佯装瑟瑟发抖的道:“风吹点有点冷,活动下筋骨。”
“你竟敢赤果果的报复!”我爬起身,跳上岸追在其后边,把手里的泥巴蔓在她的脸颊,然后捡起衣服、装备逃向军用越野。我歇了数秒,拿后备箱的备用大桶水,冲洗干净沾泥巴,溜到隐蔽的地方丢掉脏兮兮的内裤。我穿好了干衣服,瞧见林慕夏鬼画符般的脸蛋,偷笑道:“特意给你留了点水。”
“算你有良心。”
林慕夏洗完脸,冲了冲脚,我们便前往龙塘苗寨通知铁匠三勇舞阳河断流之事。花了二十分钟,老蒋把车子绕到离寨子二百米远的南边汀,我小心翼翼的来到铁匠铺前,听见三勇在里边的打铁声,我猛地砸动几下门板。
三勇打开门,大汗淋漓的道:“你又来了?怎么,难道说篾片蛊解除失败?”
“谢谢,篾片蛊解了。”我抱拳感激道,望了眼身后并没有被苗寨的人发现,我低着嗓子道:“这趟来,是想告诉你刚才舞阳河断了流,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恢复。”
“断……流?”三勇瞪大了眼睛,他手如铁钳般,激动的揪住我脖领道:“你没骗我?舞阳河当真断流了?”
我双手捏住他拳头,将之挣开道:“嗯,亲眼所见。现在你打算怎办,我们是专程开车来接你的。”
“抱歉,太兴奋了。”三勇有点不好意思,拉我入屋,他边关门边道:“稍等,我穿个衣服。今天师傅魂魄归来,我得穿的板正点。”
人,死后真的能还魂吗?
我瞅三勇殷切的模样,似乎深信不疑,便不忍心打击他对师傅青衣客的怀念之情。很快,三勇换好一套干净的灰黑色衣服,梳动两下头毛,冲我笑道:“走吧!”
连门都没有锁,我们俩像做贼似得,狂奔了一百几十米钻入车中。老蒋发动了车子,沿原路折回了舞阳河畔。
空荡荡的河道,泥巴蒸干了一层。江河断流的事情并不常见,难以解释的通,但著名的例子有挺多,比如长江、黄河,历史上均出现过数次断流事件,短则几分钟,长则几个小时,便会再次灌满河道。现在舞阳河的断流已经持续近一个小时,不知河水多久能恢复正常。
三勇驻足远望河中心屹立的铁柱,他双膝跪地嗑了三个响头,嘴中喃喃的道:“师傅……您来看徒儿了,这些年在地下过的还好吗?”然而回应他的,唯有呼啸的风声。我们仨静静地在三勇背后,有些被他感动。
他大概跪了十分钟,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锈迹斑斑的铁柱轰然倒塌,砸入河道。
巧合?亦或者说青衣客魂魄的表示?
“师傅,我这就来看你。”三勇站起身,擦干净眼角的泪水,他滑入倾斜的岸边,冲向倒塌的铁柱。
我们相视一眼,难以按捺住心头的好奇,紧紧跟随其后,和三勇站在铁柱倒塌的地方。这是一个垂直的浅洞,顶多半米深,一侧被石柱倾倒时的力道给撅翻破坏,碎石头溅了一地。洞底有块比铁柱细点的石盘,崩了一些泥点子,模糊的发现中心有一枚浮刻的“魂”字,边缘雕着花纹,像两条盘旋的青龙。
林慕夏将注意力落上铁柱,瞧了瞧根部,她恍然大悟的道:“这铁柱原来是上粗下细的。水断了流,封住它石头压力倍增,浅洞承受不住力道,勉强支撑了一个小时。”
“唉。”我叹道,扫了眼痴迷的三勇,恐怕此时什么都入不了他耳。
三勇趴在浅洞边压低了身子,他将手探向石盘,道:“师傅……”五指轻轻地撩动两道龙纹,最终触摸在“魂”字。三勇闭上眼睛,悉心的感受灵魂的沟通,他嘴角溢出陶醉的笑容,久久无法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