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随后神色如常,手中团扇依然不疾不缓的摇着。
服侍姚皇后多年,她比谁都知道,不该多问的话绝不能多问,要是管不住自己的这一张嘴,她也就保不住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了。
晚上初更刚过,若水就吩咐厨房把为小七准备的几样吃食下去温着。
这几天小七回来的都格外晚,每每要到三更过后,他的身影才会出现在房门口。
若水知道,他是被一大帮子翰林院使们在教导传授礼乐诗书之道,这些都是太子所必须要学习的礼仪,比她这个太子妃要多得多,每每都弄得小七烦不胜烦。
若水刚从厨房回到卧房,一眼就看到了小七,她又惊又喜的迎上前去,说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还没吃饭吧?我马上叫厨房送上来,都还热着呢。”
她正要张口唤人,小七却摇摇头,道:“不吃了,刚刚在皇祖母宫里吃过了。”
若水见他容光焕发,口角含笑,和前几日烦不胜烦的模样大不相同,抿嘴一笑,道:“那些乱七八糟的礼节全都学会了?今儿蒲掌院没有刁难你吧?”
小七闻言,笑容一敛,瞪了若水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惹来的烂桃花,那蒲掌院自打我进了翰林院后,就没对我有过一分好脸色,眼睛里压根就没有我这个楚王爷!我知道,他到现在还为他的儿子报不平呢!你瞧,这是他让我背的书,他让我今晚一字不漏的背出来,明天去拜祭祖庙的时候要我当众背诵!”
说完,把一本厚厚的册子丢在桌上,若水一看,更是乐得前仰后合。
那本小册子足有三指厚,这位蒲掌院刁难小七的法子还真是层出不穷。
第一天他负责教小七学习叩拜之礼,小七回府后,两只膝盖都跪肿了。
第二天又让小七学习弹奏国乐,因为按照东黎国的册封习俗,太子需要在祖庙前演奏国乐,以示礼乐诗书四道皆通。虽然只需要演奏极短的一小段,但小七天生缺乏乐感,五韵不全,一阙国乐学习了足足五天,才勉强过关。
没想到临到册封的最后一天,他又想出这个法子来折腾小七。
若水简直对这位蒲掌院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丝毫不以小七的未来太子身份而稍有松懈,反而要求得更为严格,对小七更是不假辞色。像他这种不畏权势,敢于大胆直言的官员己如凤毛麟角般稀缺。
小七口中虽然抱怨,心中对他的为人却很是赞叹。
虽然小七说他已经用过了晚膳,若水还是让厨房送来一份甜点,这是她亲手所做的玫瑰香糕,用的是新鲜玫瑰花加核桃仁,又香又酥,甜而不腻。
小七和她一样,两人都极爱吃甜食,两人吃了几块香糕,小七便吩咐人马上送热水进来沐浴。
沐浴过后,夜静人深,窗外一缕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纱,照在室内,显得朦胧而温馨。
若水微微侧过头,见小七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轻轻揽着自己,却没有睡觉,而是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帐顶呆呆出神。
“小七,你不困吗?早点睡吧,明儿四更不到就要起身。”若水轻声道。
“嗯。”小七应了一声,忽然转过头,看向若水,目光炯炯有神,说道:“水儿,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若水眼珠一转,问道:“奇怪?你是说宫里的那个人?”
“不错!据我安插宫里的人回报,说那个人这几日深居简出,并不和外界有任何来往,也不曾派人出宫送出什么物事,安静异常,明天我就要行册封之礼,她怎么会毫无异动,就让我这么平平安安的登上太子之位?”小七目光中露出深思之色。
“你说的不错。像她这种心思慎密的人,不出手则己,一旦出手,就必是一招及其厉害的招数,让人防不胜防。小七,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只是怕你担心,一直没有说出口来。姚皇后她……”若水脱口说出姚皇后三字,微微一惊,坐起身来,侧耳凝听。
小七轻笑一声,道:“放心,周围没人,你不需这般小心。水儿,你既然有所察觉她有所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咱们可以早想对策。”
若水微微摇头,缓缓说道:“你太高看我啦,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我也不知道她的计划是什么,只是有一种直觉,因为我也是女人,如果我是她,我如果不想让你登上这太子之位,我会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