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他的童年生活不会幸福,没想到他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隐藏住自己真正的情绪,他如今这样坚忍不屈的心性,正是在那样痛苦的生活里才磨砺而出。
“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如今都不在了吗?”若水觉得有些好奇,圣德帝的子女说不上有多繁茂,可也绝不少。
可现在数来数去,也只有三皇子君天翔,还有小七、老八,和妙霞四人而己。
听小七刚才所述,当年欺负他的可并不只有君天翔一人。
“嗯,都不在了。”小七淡淡地道:“除了三哥之外,我还有一位二哥,四哥和五哥,一位长姐和六妹,小时候,他们都和三哥一起,嘲笑我,看不起我,说我不像父皇生的孩子,弱得像一只病鸡。有一年的冬天,父皇带着我们在御花园中赏雪,他们却趁父皇不注意,一起把我推进了荷花池里。”
他神色平淡地述说着当年的往事,声音十分平静,没有痛楚,没有哀伤,也没有愤怒,就像在说的是旁人的故事,和他没有关点关系。
可若水却听出他平静下面暗藏的波涌和当年所受到的种种折磨,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感佩,抓着他的手用力握紧。
小七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挟起一个汤圆送入她口里。
“听我讲这些陈年旧事,让你倒了胃口吧,你要是不吃,我就不说了。”
“好,我吃,你继续说。”若水乖乖的张口,嚼了几嚼,将汤圆咽下去。
小七吸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时候天气严寒,荷花池里有一半结了冰,我被人从半冰半水的水塘里捞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口气,冻得脸都紫了。父皇大发雷霆,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好端端地会掉进了池塘里。我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三哥他们却异口同声地说,是我自己贪玩,想去池塘里滑冰,他们劝阻不了,我才掉进了池子里。”
“当时在场的宫女太监们人人都看到了,只有父皇背着我们,却看不到,可是却没有一名宫女太监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所有的人都低着脑袋,做了哑巴。父皇纵然是不想相信三哥他们的话,是我自己掉进了荷花池,可是他没人证据证明这所有的人都在说谎,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不了了之,召来太医为我医病。”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怯怯的声音在雪丛里响了起来,那声音说:父皇,我亲眼看到的,不是七哥自己掉进荷花池里的,是他们一起推七哥下水的。”
“那声音又细又小,怯怯弱弱的,还带着颤音,我父皇大奇,循声瞧去,只见雪盖着的花丛中露出一双点漆般黑亮的眼睛,他伸出大手,拉出来一个小小的男孩,个子不高,也和我一样又瘦又小,小脸被冻得红红的,身子不住地发抖。”
“我父皇奇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叫我父皇?”
“那男孩扁着嘴巴,一副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可是神情又很倔强,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时候德喜公公走上前,在我父皇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父皇脸上登时露出歉疚之色,他仔细端详了那男孩一会,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几句,笑呵呵地道:朕知道了,你是朕的第八子!原来你竟然长得这么大了!”
若水早就猜到这小男孩就是老八,却没想到老八的第一次出场,竟然会是这样。
“小七,难道之前的几年里,父皇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个儿子吗?”
小七点了点头。
“是,那宫女有孕生子之后,父皇再也不曾召见于她,她虽然得封嫔位,却实在和进了冷宫无异,据说她过了不到几年,就郁郁寡欢,吐血而亡。老八自己孤零零地在宫人们的冷嘲热讽和白眼冷遇中长大,吃不好,穿不暖,甚至父皇压根都忘了还有他这个儿子,他在宫里的处境,比我还要不如。”
“啊,原来老八小时候,会这样的悲惨。”若水轻轻惊呼一声,几乎没办法把小七口中描述的童年老八和她印象中神采飞扬的老八联系在一起。
“你想的不错,老八的身世,比我更加可怜。可惜我当时不懂事,不但不怜惜他,反而对他恶言相向。”小七想起往事,自愧地叹了口气。
“我当时浑身一阵发冷,又一阵发热,难过得几乎要死了过去,迷迷糊糊中虽然听到了老八为我辩白的声音,却压根没有看清楚他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看到父皇把他抱在怀里,很是怜惜开心的样子,我又气又伤心,就这样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