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嘎吱!”一声。一扇门被打开了。
有淡淡的天光通过门口自外面漏进来,有一个人进了这间堂屋。
雨大了一点儿。
风也大了一点儿。
在漆黑的黑暗中。我正坐在一张竹椅子上,一动不动。沉默无言的看着正在堂屋内一行一动的人影。
“叭!”一声脆响。
是来人走过去拉了一下灯绳。
他想让灯亮。
可灯没有亮。灯已经坏掉了。
他摸黑走过去。走到了窗前。在窗前有一张桌子。他打开了桌子上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手电筒。一样是电灯泡。他又搬了一张椅子走过来。打着手电筒,踩着椅子,将灯泡给换上了。
然后他又走到墙边,“叭!”一声脆响,又拉了一下灯绳。
灯突然亮了。非常的明亮。洁净。因为是一颗崭新的灯泡。将这一间堂屋给照的一片通明。
来人正在看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来人。
原来来人不是他,而是她。因为来人不是一个男的,而是一个女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人,她的名字叫马婶儿。
现在,马婶儿正在看着我。我也正在看着她。
她的身上被雨淋得湿漉漉的。齐耳的短发有些乱糟糟的。
“你一直都坐在这里!”她说。
“是啊!不坐在这里我还能干什么!作为一个高位截瘫的残疾人!”正坐在一张竹椅子上的我说。
“你可以从椅子上掉下来,在地上爬!难道你连爬都不能爬吗!”马婶儿说。
“我不想在地上像狗一样爬!因为我是一个有尊严的人!”正坐在一张竹椅子上的我说。
“可你这样一直坐着,屙在了裤子上,不觉得难受吗?”马婶儿说。
“现在不觉得怎么难受了!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正坐在一张竹椅子上的我说。
“可我的屋子里很臭!臭不可闻!”马婶儿的一张脸耷拉得十分难看的说。
我不再说话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马婶儿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你也是一个可怜人,我不怪你了!”
我正在看着她。
她也正在看着我。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好像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时间正在沉默的气氛中一点儿一点儿地流逝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屋外仍旧响着风雨声。
屋内弥漫着屎的臭味。
人的沉默不会一直保持下去,只要还是活人。
这一回,还是马婶儿先开口说话了:“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在我家的堂屋内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好像发生了。也好像没有发生!”正坐在一张竹椅子上的我说。
“什么意思?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发生就是没有发生。到底有没有发生?”马婶儿显得很不高兴地说。
“应该是发生了!”正坐在一张竹椅子上的我说。
“发生了什么事情?”马婶儿问。
“在这间堂屋内,除了我们两个,你有没有察觉到多了一个人?”正坐在一张竹椅子上的我说。
“多了一个人?你别吓我!怎么会多了一个人?我怎么没有看见!”马婶儿的脸色变了,大声叫道。她作得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我没有吓你,是真的!在这间堂屋里,真的多出来了一个人!”正坐在一张竹椅子上的我加重了语气道。
接下来。两个人谁也不再说话了。
她正在看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她。
她正看着我的一双目光里充满了审.判的意味。
而我,用一只眼睛,只是纯粹的看着她。
除却屋外的风雨声。在一片沉默和压抑的气氛中,时间又过去了半晌。
马婶儿又开口说话了:“杨达财,看你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我本来就没有撒谎!我向你撒谎干什么?我向你撒谎有什么好处?”正坐在一张竹椅子上的我忍不住说。不禁有点儿生气了。
“本来你一直在笑,现在怎么不笑了?”马婶儿说。
“因为我现在根本笑不出来了!”我说。
“为什么笑不出来了?”马婶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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