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济见此情形,下令:“诛杀玄龙骑,破赤城,为大将军报仇——”
王师闻令,如梦方醒,立刻向玄龙骑发动进攻,古战场上又开始了新一轮杀伐。端木寻和龙断雪一个死,一个疯,玄龙骑已经人心溃散,王师却义愤填膺,士气如虹,几名玄龙骑将领勉强指挥众人与王师交战。
在炎塚原上杀伐震天时,云风白已经抱着年华离开了古战场,落花如雪,天地如白。
崇华十三年,七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赤城破,皓国亡,风华大将军殁于炎塚原。——《梦华录?崇华纪事》
宁湛来到戚城时,赤城已破,王师大胜,但他的脸上却没有笑容,他的余生也再无欢笑。
宁湛望着染血的盔甲和圣鼍剑,泣不成声。年华永远地离开了他,他失去了他的年华,失去了他此生最深的爱恋,也失去了他帝王生命中残存的一点幸福,一点温暖。
都言忘忧,谁能忘忧?
宁湛知道了年华的死亡真相时,红娘子已经远遁了,端木寻已经死了,龙断雪已经疯了,他连想为年华复仇也无法办到,只能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绝望中,只能孤独地坐在冰冷的帝座上,守着回忆度过余生。
据宫史上记载,这个一生抑郁寡欢,病弱阴沉的中兴之主,在他驾崩的那一刻,突然露出了温柔无邪的笑容,他对着虚空伸出了枯槁的手,“年华,你来接我了?走,我们回合虚山天极门去……”
一生一恋,云烟消散。
双星如梦,缘爱成幻。
一年之后,梦华之东,万宝港。
万宝港是一座繁华的港口城市,它是梦华的水路枢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水路皆在这里交汇。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万宝港的街市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两名身披灰色斗篷的男子牵着马走在人群中,一个金发碧眼,高大魁梧;一个脸纹蜥蜴,英俊倜傥。正是拓拔玥和宫少微。风华大将军在炎塚原战死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九州,身在南蛮的拓拔玥和宫少微也都知道了。
在得知年华死讯的那一日,拓拔玥彻夜难眠,他告诉自己,武将战死沙场是极寻常的事情,不必为她感到难过,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流泪了。他想回忆年华,却已经记不得她的模样。
宫少微也哭了,“臭女人,你怎么就这么死了……”
虽然年华总是捉弄他,欺负他,让他生气,但他还是很喜欢她。
年华不在了,宫少微打算去葛地看望父母,并接他们来南蛮。因为年华曾经说过,“宫世子,有时间,你还是去葛地看望一下琭王和王妃吧。他们不在乎你纹面不纹面,他们只在乎你平安不平安。复国与否,他们也不在乎,他们只在乎能和你团聚。”
宫少微向拓拔玥告辞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拓拔玥决定和宫少微一起去梦华。于是,两人乔装北上,潜入了梦华。他们打算在万宝港取水路北上,去往葛地。
宫少微问拓拔玥,“您为什么不顾兀思丞相的反对,冒险北上?”
拓拔玥道:“葛地是她的封地,我想去看看。还有玉京和临羡关,我也想再去看看。我总是记不起她的模样,那么去看看这些地方,也是好的。”
想起年华已经不在了,宫少微心中十分悲伤,“那个臭女人,明明命那么硬,受多大的伤都死不了,怎么突然就去了……”
拓拔玥、宫少微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宫少微出门去船坞打听北上的船,拓拔玥因为脸盲的关系,去了也是麻烦,就留在了客栈休息。宫少微走了半个时辰后,拓拔玥呆得烦闷,也出了客栈散心。
宫少微在船坞打听到明天就有客船沿着运河北上,途中会经过葛地,非常高兴。他定下了两个客位,满意地离开了船坞。
船坞不远处搭了一个露天戏台,戏台上有人在唱戏,戏台下很多人在看戏,人声鼎沸,非常热闹。宫少微被戏台上一句“保景城,毁去霹雳车——”吸引了注意力,他仔细一望一听,原来是在唱风华大将军的戏文。他心中蓦地腾起几许伤感,几许失落,想起了关于无皋岭的过往。
路边的一棵柳树下,一名身穿白色斗篷的女子正在听戏,从她的风帽间露出几缕如缎青丝,随风飞扬。她隐在风帽下的侧脸极美,鼻梁如剑,红唇如莲。她一边悠闲地听戏,一边从手上提的小竹篮中拿山楂吃,戏台下的人笑,她也笑,戏台下的人叫好,她也叫好。
宫少微的注意力被戏台吸引,冷不丁和女子相撞,碰翻了她的竹篮,红色的山楂滚了一地。
“呃,抱歉。”宫少微随口道了歉,拔腿就走。他的视线始终盯在戏台上,戏台上快要上演郬坡放人的那一段了,他急着走近戏台去看。
“捡起来。”女子沉声道,语气明显不悦。
宫少微急着去戏台看戏,懒得理会,“爷没空。”
见宫少微要走,女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肘,“不把山楂给我一颗一颗地捡起来,别想走!”
宫少微吃痛回头时,一个挟着疾风的拳头正好击在他的右脸颊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少捡一颗,我揍你一拳。”女子气呼呼地道。
宫少微生气,握紧了拳头就要反击,但在看清女子的脸时,他的眼睛蓦地睁大了,“臭女人……不,年华……你、你还活着……”
宫少微激动之中顾不得脸疼,伸臂想拥抱年华,看她是不是真的。
宫少微的手还没碰到女子,女子已经一脚踹飞了他,“我不叫年华,也不认识你!”
宫少微趴在地上,泪流满面。这身手,这力道,一定是年华,绝对不会错。她、她还活着……
在女子的威逼下,宫少微不得不开始捡山楂。宫少微刚捡了三颗,一名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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