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从大局出发,仍然要保持和皇后的君臣亲信关系……毕竟还有更多的人依赖他才能安全地活下去,他有责任,不能完全只顾个人情绪。
这次刚穿过金祥殿正殿,进了侧边的小门,便见到符金盏了。只见她一个人坐在里面。
曹泰等郭绍进去,就轻轻把门掩上了。郭绍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抱拳拜道:“臣拜见皇后。”
符金盏今早的脸色不太好,随口道:“坐过来,我有件事要和你商议。”
郭绍依言在她跟前坐下,出于礼仪垂头没有直视她。他已经不想再说那些暧|昧的话,显得闷闷不乐。
“今早,官家能吃东西了。”符金盏小声说道,“他的病不会好转吧?”
郭绍听到这里,刚不久才放松的心情立刻又提了起来,怔道:“已经病成了那样,还能好?”
他不禁多想了一番,若是有命数,柴荣确实不该现在死,只不过北伐时不知怎么提前病倒了……而今难道柴荣是一口气放不下,还想折腾起来?
郭绍弄不清楚状况,又详细询问了一番。
“昨日我虽然派人控制了皇帝寝宫,也忍不住说了些气话,但没有想亏待他。”符金盏皱眉道,“毕竟是贵为天子的人。但今早他很主动地喝了汤药,又说了一句要喝粥……”
郭绍无言以对,心道:强人就强人,一口气咽不下去,敢鼓足气来和病魔、死亡较劲!
他当然不好说什么,哪怕是在最信任的符金盏面前……毕竟皇帝是她的丈夫。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已经搞成这样一幅场面了,绝不能再叫皇帝起来见别的人;否则参与的这些人包括郭绍,死无葬身之地!
“他想做什么?”郭绍忍不住还是开口道。哪怕柴荣被软禁,听到这个消息也叫郭绍很有压力……当初皇后还被软禁,现在不是大权在握了?
符金盏突然冷冷道:“我想杀了他!”
郭绍愣在那里。
符金盏脸色苍白,沉声说道:“以前我不可能起坏心,但现在成了这样,他不死就是我们死!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不给官家吃东西,这样饿着他,与谋|杀并无区别;反而夜长梦多,而且总有身边的人知道是我的主意。还不如干脆点,悄悄下手。”
她说到这里肩膀都在微微地颤抖。弑君弑夫!饶是符金盏是胆大又见识过大场面的女人,这种事也叫她胆战心惊!
忽然听见“咯咯”一阵轻响,她的牙都碰得清脆作响,好像浑身冷得发抖一样的样子。她的声音已经走音,此时不是在和郭绍说话,而是在说服自己:“我没有办法,他今早精神忽然变好,又要喝粥……我好害怕……我一个人去,给他下毒……不能下毒,我趁他睡着了先把他绑起来,然后拿东西捂死他!没有人会知道的,只有你知道……”
她又看着郭绍道:“世人都知道官家病重了,他忽然驾崩,大家也会认为他是病逝。是这样的吧?”
郭绍默默无语。
柴荣确实是强主,连躺在床上被别人控制了,还能把符金盏这样的女子吓成这般模样。其气场和积威可见一斑。
“我该怎么办?”符金盏又问了一句。
郭绍忽然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多谢皇后能如此信任我。若非如此,这样事关重大的秘事、您也不会告诉我。”
“就是太重要了,我才不敢相信自己,得找个人商量一下,以免害怕之下心智不清,走错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符金盏道,“我连你都不信,还信谁?”
郭绍点点头道:“确实要好好想一想。”
符金盏伸出颤抖的手撑在头侧,一脸苍白道:“万一被人知道官家是被谋害的,就算咱们已经胜券在握,也很难有威信控制朝廷……长久不了。”
郭绍忽然想起了历史上被作画侮辱的小周后,不禁说道:“关键会遗臭万年,世人会说皇后弑君弑夫、罪大恶极……况且皇后真是迫不得已杀了亲近的家人,以后心里怎么安生?”
符金盏本来是应该死去的人,虽然死了、却在历史上留下了很好的名声。郭绍救了她,却把她逼到现在的地步,究竟是对她好,还是坏?
他沉思了良久,深吸一口气道:“金祥殿有没有能避开人的通道,皇后带我去瞧瞧官家。先看他是什么状况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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