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他同样会感到很愉快……只不过时间久了,就会对这种很普通的恭维提不起兴趣,因为听得太多了。
郭绍转头对众围观的将士露出一个笑容,不紧不慢地重新取了一支箭。第一箭射中后,他已感到没那么紧张,一种满足感涌上心头。
之前和董遵诲谈了一会儿话,董遵诲希望“舅舅”有空多陪陪高氏,从他的态度中看出,显然不计较母亲的事。这让郭绍觉得高氏的事没那么严重了……最可能发现高氏怀孕和静养原因的人、就是董遵诲;现在看来,就算他发现了也没什么要紧。
校场是泥土地,空中弥漫着一些灰尘,有点影响视线。郭绍拿着弓箭,眯着眼睛感受着自己与靶子之间的距离。
百步外要射中目标其实很不容易,郭绍记得奥运会射箭比赛才几十米距离,何况奥运会用的弓箭和古代弓箭根本就是两码事。郭绍手里这二石弓,首先要的就是一股非比寻常的蛮力,否则拉都拉不开;其次要有精度,就全靠感觉了……弓箭的射击方式、很难做出稳定的瞄准器械,准不准全靠技巧练习。
“百步穿杨”对于绝大部分人只是传说,有精度的射击只能直射,能直射一百步的弓起码要郭绍手里的这种强弓。外界的一点风向、弓弦的手感都会有影响,自身的手抖动、视力、每一个动作的时机也会影响结果。
在这样要求极高的运动中,只要成功命中目标,就是对自身状态良好的一种侧面证明!这也是郭绍放不下箭术的原因之一。
他此时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充满野心的猎人!
他默默地在心里说:“我不再有任何心理上的漏洞和纠缠。入乡随俗,我不是在背叛。自己关心的那些人,金盏、二妹、李圆儿、玉莲……甚至高氏,她们的尊严、安全、前程以及整个人生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在这个乱世,只有男人才能撑起人们编织的梦想。”
“胜利,战无不胜的梦想,将成为重铸混乱人间的基石!”
“我不再惶恐,我将获得为所欲为的自由,相信自己有能力担当这个天下、掌握这个世界!”
……郭绍伸手摸了一下总是给自己带来好运的芴头,一副刺绣得歪歪斜斜的旧腰饰。他终于拉开弓弦,整个动作由松而紧,流畅而娴熟。拉开二石弓的暴|力让弓身“喀喀”地紧绷发响,光是此时的气氛就吸引了大伙儿注意力。
“胜!”郭绍随着砰地一声弦响,喝了一声。
“啪”地一声,箭矢再度插|进远处的木板,木板两度被大力刺穿,从中间裂开了!
周围又是一阵哗然,武将士卒们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郭绍。在军中,武艺首推箭术,检验一个士兵是否精锐,只要能拉开强弓就可能立刻通过选拔;郭绍的表演,用最直观简单的方式证明他是武夫中的强者。
郭绍也感到自己已经进入了最佳的状态。
就在闹哄哄的气氛里,便见卢成勇骑马而来,下马抱拳道:“禀主公,客省使昝居润在营门外求见。”
“昝居润?”郭绍稍稍一想,脑子里首先浮现出一个头盔的模样,因为现在装备的头盔就是昝居润进言改进的样式。他没多想,仅凭自觉和意愿便道,“带到营中大堂,我稍后就来。”
郭绍将手里的弓和箭壶丢给董遵诲,便骑着黑马慢吞吞地向校场边缘的一片建筑群走去。
在大堂上见到了昝居润,这家伙是个三十来岁的白净文官,和郭绍其实非常熟悉……先帝在位时,他多次做郭绍部的监军,负责监视军中的异动;东京兵变时,他还被郭绍扣押了。反正昝居润和左攸等人不是一路的。
昝居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急不可耐地拿出一卷纸呈上前来。郭绍伸手抓到手里,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采石矶地形图。”昝居润道。
郭绍一愣,采石矶这个词他倒是非常熟悉,因为最近老是在琢磨那地方。金陵西边的一个渡口,因为兵书上记载很多次发生在长江下游的渡江战役,都是从这个地方;郭绍觉得古人也挺有想法,这地方一定有其好处,所以最近查阅了好些卷宗。
“昝使君怎么想起献图,哪里来的?”郭绍问道。
昝居润道:“当初李都指挥使(李处耘)受命攻打周行逢,不就是为了攻打南唐么?下官以为,郭大帅终有一天会想知道此地的情状,所以趁南下公务,去走了一趟。”
“哈!”郭绍顿时乐了,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去年我把你关了好几天,昝使君倒不记仇……坐,我先瞧瞧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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