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正在修建工事的是高彦俦的剑南军,干活的有从各州县征调过来的民壮工匠,也有士卒。视线内,便见许多人拿着?头在挖沟,还有些人抬着木槌一面吆唱着,一面卖力地夯土筑墙。
对面城墙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理会干活的周军……因为周军现在修的工事距离城墙起码还有一里地远,此时的常规重武器就是投石车和弩炮,射程最多两三百步,对付一里地外的周军是徒劳的;除非北汉军冲出来。
高彦俦等武将翻身下马,见礼罢,便上来禀报他们正在干的事儿。高彦俦指着还没修建完成的土墙道:“咱们准备修两道工事,这是最外面的一道。由远及近,先修外围,便是防备北汉军冲出城来偷袭。藩篱由一道土墙、一条深沟组成,除了防御阻挡守军反攻,沟壑还能排水、排污之用……”
郭绍听得频频点头,褒奖了高彦俦几句。
高彦俦呈上一卷图来,郭绍展开细看,见是毛笔勾画的粗糙图纸,反正他在这里就没见过精细的图。高彦俦说道:“这图有工部侍郎谋划。陛下看到的这条沟壑,接下来我们还要靠近城池再挖一条。从那边堵死护城河和汾水的汇流处;两条沟先将护城河里的水引走一些,待其水浅,便运土填河,为攻城准备。”
郭绍当下便鼓励道:“高将军用心军务,我心里会记着诸位今日的功劳。”
高彦俦忙抱拳道:“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郭绍告别高彦俦,腿上微微一用力,便又驱驰着坐骑绕着城到别的地方查看。诸部都在加紧准备,前阵子下雨也没停息。
中军也催促晋阳城外的诸部抓紧时间,因为此战不仅仅是攻城。郭绍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他不是不高兴,是心里挂念着太多事,心理压力之下习惯的表现。
此战,超过二十万的军队已经展开部署,每一个环节出错都会影响全局……但至少在目前,所有的环节都被钳制在了各个地方。郭绍不禁想起象棋,一般棋盘上的棋子摆开后,大部分棋子都有钳制,动一处就要遭遇后手。和现在的情况何其相似。
郭绍的意图就是钳制住别的地方,然后在晋阳寻求突破,从一个核心的地方解决全盘;而各处的敌军则想从别的地方突破,从而打破僵局,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救晋阳。
他再度久久眺望又厚又高的耸立的晋阳城墙。
“这座城难攻,恐怕要旷日持久……”左攸的声音打破了郭绍的沉思。
郭绍道:“北汉军在坚城里和咱们耗,咱们不怕;只要李处耘和辽军耗得住,别放辽军南下攻击咱们的攻城人马。”
左攸小声问道:“万一李处耘没挡住辽军……”
“只有立刻撤军减少损失,放弃这次的全盘方略。”郭绍果断地说道。
当然他不愿意看到那种后果。动员二十几万人马,还有许许多多运粮、干活的民壮,国库和国力的消耗都是巨大的;而且李处耘手里的全是禁军精锐,若是战败势必削弱禁军实力……结果却是无功而返,什么都没捞着,显然是很失败的一次战争。
而且赵匡胤在这次大战可能会跑;郭绍换位思考,若自己是赵匡胤也不想再留在晋阳了,他应该远走高飞躲到周朝的力量辐射不到的地方、从正面比拼实力,转为寻找机会搞阴|谋或刺杀,这才是强弱差距太大的状况下明智的做法。
郭绍的右手握紧拳头,无意识地在左手手掌上击打了两拳,咬了一下牙关盯着近在咫尺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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