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笔杆子、动动嘴皮子的,能干什么?官家哪有闲工夫去理会,让端慈皇后帮忙没啥不好。这是你们的福分,端慈皇后待人仁慈宽容,连禁军将士都服她,文官儿反倒左右不是,不识好歹!”
他的言语充满了对文官的蔑视,在场的宰相文官都十分不悦,左右看史彦超不顺眼。
范质冷冷道:“马上取了天下,若治天下还用武夫,梁、唐、晋、汉的教训尚且不远!圣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史将军不懂,何必乱说一气叫人笑话?”
史彦超大怒,指着范质冷笑道:“现在觉得自己腰站直了?当初,官家率军进皇城,怎地没见你硬气……”
“史彦超!”郭绍的脸立刻拉下来。
史彦超愤愤住了口,范质已经起得手都哆嗦了:“你,你……”
郭绍道:“范相公为了大义、为了天下大局,顺应百姓人心,一直在朝廷操持政务,你这样羞辱一个宰相,将朕置于何地?”
王朴也道:“史彦超,你可知罪?”
郭绍也接着责骂一通。
郭绍见谈不拢,当下便道:“今日便罢了,你们有什么主张,可上书言事。在场诸位,言事无罪。”
……诸臣离开金祥殿时,王朴在路上等史彦超走上来,才语重心长地说道:“要不是官家护着你,史将军今日要吃不完兜着走,你可知道?”
史彦超面不改色,哼哼了一声。他嘴上不认,却觉得王朴的话没说错。
王朴道:“多说无益,史将军好自为之。”
史彦超闷闷不乐地回到殿前司官署,来到他办公的套房,忍不住又大骂了一通。
一个亲近的部将正好进来办事,便好言劝了一番,又问谁惹了史都指挥使。史彦超看了部将一眼,还算信任此人,当下便把金祥殿东殿的事儿说了出来。
部将立刻跟着大骂范质。范质虽是宰相,但禁军武将私底下根本不买账,政事堂管不着他们;要是换作以前,有兵的武将更加嚣张,现在收敛了一点在明面上不敢无礼。
部将骂完,回头看了一眼门口,低声道:“史将军提到左少卿的态度,末将倒想起一件事来,昨日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罗延环生辰,左攸也去了的。”
史彦超皱眉道:“那罗延环以前落魄不堪,能得重用,混到现在的高位,就是当初靠左攸把他举荐到官家跟前。俩人关系不错,罗延环生辰,左攸过去喝酒有啥不对劲?”
部将道:“当然没有任何不对。不过李点检和罗延环的交情就更深了,因为罗延环先投官家账下,李点检才有了门路……”
史彦超恍然道:“你的意思,昨晚那左攸与李处耘有什么串通?”
部将靠近一步,把嘴靠近史彦超的耳侧,悄悄说道:“不然左攸今天怎么忽然去支持范质?他支持范质就是在帮李点检。
末将怀疑李点检和范质都有啥关系!最近很多文官都在李点检面前阿谀奉承,大臣虽然没有出面,但难不保那些文官是某某大臣的人。”
史彦超皱眉道:“你给老子说清楚点,左攸支持范质、就是帮李处耘?啥意思?”
“嘘!”部将一脸紧张,悄悄说道,“端慈皇后是符家的人,她要是掌权,皇后生的皇子还能不稳如磐石?李点检(李处耘)的女儿也生了皇子的,那个皇子就没什么指望了。这么说,史将军明白了么?”
史彦超沉吟不已。
部将又道:“李点检位高权重,其实军功不如史将军……”
史彦超不否认,眯着眼睛道:“别的事儿老子不敢吹,战阵上冲锋陷阵,这天下还几个人敢与老子叫板。”
部将小声道:“那是,那是。李点检为啥要压咱们一头?什么好事就偏向与他关系好的人,着实叫大伙儿心里不痛快!要是史将军能做殿前都点检,大伙儿都高兴。
李点检不仅靠裙带关系,现在还与文官勾结。末将觉着,史将军就算为朝廷着想,都该上书进言,提醒官家。”
史彦超道:“如何上书?”
部将急忙低声道:“就把左攸昨晚在罗延环家,与李点检密谈的事儿告上去。”
史彦超道:“这就够了?”
部将道:“够了,毕竟李点检比史都使地位高,您要是把话说太难听了反而不妥。且这事儿也不用多说,官家是圣人、非凡人可比,官家一看到奏章,就能想到……李点检私心很重,为自家私利,勾结大臣、意图攻讦符家。
只要官家不信任李点检,他一下去,除了史将军还有谁有资格坐殿前都点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