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年纪应和陛下相仿才对。”
董遵诲道:“实不相瞒,我的父亲去世得早,也无兄长。陛下待我家,宽厚仁爱,照顾有加,常有父兄之感;家母若非陛下相救,如今尚在辽国被蛮夷凌|辱。陛下恩重如山,末将敢不鞍前马后全心侍奉?”
就在这时,郭绍从门外走了进来。
董遵诲忙起身单膝跪地,抱拳道:“臣叩见陛下。”
“起来罢。”郭绍看了他一眼。
“谢陛下。”董遵诲道,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身上的甲胄磨蹭得叮哐一声响。郭绍又指着一张茶几旁边的椅子让他坐。
王忠走到郭绍跟前,弯腰躬身细声细气地说:“董将军这礼节看着多得体,毕竟是将门世家出身,就是懂事儿。”
郭绍点头,目光留在董遵诲身上,十分关注的样子:“我是非常看好董将军的,你有不寻常的资质。”
董遵诲激动得脸都红了,说不出话来,泛着光。
他的反应如此大。大概一个年轻人最受用的事儿之一,便是受到真正有实力权力能耐的上位者欣赏……被人欣赏是很爽的事!
郭绍看着他,又用随意的口气缓缓说道:“李处耘等老将,责任太大、考虑的事儿太多,过于保守。史彦超太热血了点,勇猛是勇猛,打起仗来却不懂适时收手的分寸。唯有董将军头脑灵活,有勇有谋,用兵灵活敢拼敢打,却又懂得分寸。”
董遵诲忙道:“末将不敢,不敢……末将怎能和李都点检、史都使这等人物相提并论!相差太远,末将远远不及,尚需历练。”
郭绍摇头道:“咱们又不是说地位身份,况且地位不也是靠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董将军也可以这样受人敬重的。”
“末将资质太浅……”董遵诲虽然嘴上这么回答,脸上却作沉思状,似乎也在想那高位的滋味。
郭绍看了一番,便道:“我的三弟被辽人杀了,他本来是虎贲军的厢都指挥使,现在他的位子都还空着。董将军若是在对辽作战中发挥作用,坐那个位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董遵诲一脸兴奋却严肃地抬起头来。
郭绍也不急于一小会儿,继续说了一句:“厢都指挥使才算得上真正的大将,日常可以进出殿前司,殿前司无论多大的事,都得让你参与才行。虽然职位比李处耘他们还低一点,但董将军更年轻不是?朕还是很期待董将军成大器的。”
董遵诲立刻抱拳铿锵有力道:“末将请为陛下前驱,只要能为陛下效力,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郭绍道,“虎贲军右厢一万精骑正在霸州,你来领兵权。”
董遵诲微微有点迟疑,因为他确实没带过那么多骑兵。但很快就道:“陛下委以重任,末将不敢推却!”
郭绍的眼神里也泛出了锋芒之色:“我叫你上的时候,你就带兵北上。见契丹人就杀,羊马全杀,粮草全烧,干了便走。不能被辽军大股逮住,行动要灵活多变,胆子要大,速度要快!”
董遵诲正色道:“主要袭击哪些地方?”
郭绍站起身,墙上就有大图,拿巴掌在上面一拍,又换了个地方一拍,沉声道:“粮道。辽军若聚集兵马南下攻我防线,大军决战,辽军十几万人、至少二三十万匹马,雪天雪地什么都没有,朕不信他们随军带的粮草够吃!幽州是辽国经营的地盘,这回他们没法靠劫掠,兵马集中后,能劫掠的地方也太小。”
董遵诲道:“末将明白!”
郭绍又忍不住道:“到时你一定要警觉,辽军骑兵很多、机动也快,万勿被合围……时机也很重要。”
郭绍说罢便沉默下来,低头按佩剑剑柄,目光又被系在上面的红缎吸引,他仿佛看到了一双温柔的玉|手。念头一闪而过,他稳住了心思。
现在郭绍也不去前线实地巡查了,因为眼睛能看到的范围太小、战场摆得太开,就算到了前线,大部分东西是看不到的,也只能听各地的人叙述。
或许在旁人看来,郭绍成天没干什么,也几乎不出行宫。但有些事,和看起来忙不忙没什么关系……他连吃饭睡觉都在想,忍不住要想,这种压力和难以休息的心境,或许比忙活更辛苦。
郭绍踱了几步,心道:我已经尽努力重视情报了,但实际上这时代对敌情、敌方策略的掌握,还是很难很慢,很多东西真的只能靠提前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