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乔小心地扶起她的头,又说了一遍:“我们去医院。”
苗童在她的怀里哭出了声:“不要……我不想去……”
“不去医院不行……”
“我不想被人看见这副样子。”
廖小乔紧紧地抿住了嘴唇。少女满是泪水和伤痕的脸,就像一根银针插进了她的心底,挑破很久以前的伤口。心口疼得厉害,她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苗童所有的反应都如她所料。因为她曾经也是这样。
她捂着嘴,默默地落了一阵眼泪,又问道:“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苗童睁开了眼睛,停止了抽泣。廖小乔能看到她肿胀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光芒。
廖小乔便含着泪,朝她露出一个笑容:“你一定不想再待在这里。”
刘军自从叶知远走后,就一直心神不定,动不动就跑到办公室门口看看动静。叶知远是他哥们儿,聂晶是他潜在女朋友的姐们儿,他没法儿不担心他们。法医办公室在另一个楼层,可电梯门都关上老半天了。心里越发着急起来,干脆端着杯子在门口站岗。
没等来叶知远,却等来了雷诺。
“你在干什么?”
吓得刘军慌忙回头,看到雷诺刚从队长办公室里走出来。
他昨晚又没回家,只凌晨的时候在自己办公室里打了一个盹儿。转头望了一眼大办公室里的挂钟,八点差五分,又看向刘军道:“快到上班时间了。”
雷诺虽然脾气很好,但是不代表他没有原则。其中之一,就是公归公,私归私。全警局都知道。
刘军慌忙缩了回来,一边支支吾吾地笑说“没什么”,一边迅速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雷诺扫了一眼大办公室。除了叶知远,其他人都到了,便问:“知远呢?”见刘军转头望了李兰一眼,便也将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
“呃……”
李兰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掩护,恰好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家便都向门口看去,正好看到叶知远和聂晶手牵着手一起走了进来。叶知远的眼睛红通通的,聂晶的眼睛干脆肿得像胡桃。是个人都看得出他们刚哭过。
雷诺敏锐地问:“你们有话要说?”
叶知远有点儿不好意思。他知道雷诺的规矩,但看了一眼聂晶,还是“嗯”了一声。
雷诺看了看两个人,有点儿猜到他们要说什么。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何况现在严格来说,距离正式上班还有点儿时间:“说吧,简短点儿。一会儿要开个案情分析的短会。”
一听说要分析案情,叶知远便又觉不妥了。他也不想因私废公。征询地看了看聂晶,聂晶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便对雷诺道:“不了,还是开会要紧。我们,”握紧了聂晶的手,“开完会说也一样。”
雷诺便也不多话,点了点头。
没有局领导在,不必要的形式一概省略。雷诺往中间一站,随便靠在一张办公桌,就让大家照例按照顺序先汇报这些天的调查。
山阴市针对孙黎生父生母的调查已经传真了过来。两人没有工作,自己经营着一家饭店,规模一般,生意不错。夫妻两人出了车祸之后,那家饭店无人管理,就那么倒闭了。除此之外,两个人的经历都乏善可陈。夫妻俩原是青龙市人。孙父在当地一个小公司里做会计。孙母更普通,是一家私人幼儿园的老师。孙黎出生以后,两个人辞职,带着女儿来到了山阴市,自己开起了饭店。
大家越听越觉得纳闷。
胡晓明皱着眉头,直接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这么普通的一对夫妇,要怎么和丁树海联系在一起?”
“等一下。”杨忠泽却抬起手,“青龙市?”
李兰低头又扫了一眼,确定无误。
杨忠泽“哈”地笑了一声:“谁说联系不上。”
雷诺抬眼道:“丁树海去过青龙市?”
“何止去过。”杨忠泽有点儿兴奋,“丁树海可以说是在青龙市长大的。”
此言一出,整个办公室一片哗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质疑。
刘军第一个不相信:“你搞错了吧!丁树海本来就是我们天安市人,七岁的时候随家人出国,但是二十四岁的时候又归国了。如今算起来,他大半辈子都在我们天安市,说他是地地道道的天安人也不过分。就算那些传闻报道不可信,难道我们的调查也会错?”
杨忠泽越发要笑了:“小子,算你幸运,遇上我这个丁树海的大粉丝。丁树海在青龙市有一个伯母你知不知道?”
刘军摇头,愈发稀里糊涂:“又关伯母什么事?”
“关系大着呢。”杨忠泽娓娓道来,“他们家新中国成立前就移民到国外了,你以为为什么会单单留下一个他,非要到七岁才去国外?
“就因为那个伯母很年轻的时候就守了寡,没有儿女,本来是把丁树海过继给她的。可惜那个伯母着实命不好,体弱多病,没几年就死了。所以丁树海又回到本来父母身边了。从他出生到七岁,丁树海都一直跟着伯母在青龙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