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呼出来的气都变成了白色。到了晚上十点半,连最热情的情侣也不愿意在露天公园里逗留。
于谦和一个人坐在树影重叠里的石凳上,仰头看着夜空。今天的夜异常的黑。天空里没有月亮,也没有一点儿星光,像一块广阔无比的黑幕严丝合缝地压住整个世界。
可是他并不讨厌黑暗,也不畏惧冰冷。
没有黑暗,人们就不会向往光明。没有冰冷,人们就不会奢求温暖。
黑暗和冰冷其实是好东西。
这些年他越来越享受在黑夜里,任寒风冷飕飕地吹拂在脸上,皮肤都变得紧绷绷的,脑子也清醒一些。但是奇怪的是,他会去想的事情却越来越少了。很多时候,他就只是这样坐着,神志清醒地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大脑却一片空白。
手机里又来了消息。这个时候会找他的人也只有一个。
创造者:这些日子还好吗?
于谦和:还不错。你很少这么快又和我联系。
创造者:呵呵。坦白讲,上次和你谈完,我感觉到你的心里还是有一些动摇。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再出现一些奇怪的幻想?
于谦和看着“幻想”这个字眼,不由得扬了一下嘴角:你知道的,我的脑子里一直存有幻想。
对方静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我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快十年了,你做得很好。
于谦和:对你来说是十年,对我来说,是二十年,三十年。
创造者:莫非,你觉得累啦?
于谦和打了三个字“有点儿”,但是想了一想还是删去了。极力思索着该怎样回复的时候,耳朵里忽然捕捉到……的脚步声。便连忙收起了手机转过头。
苗童慢慢地从鹅卵石的小径上走了过来,暗淡斑驳的树影映在她的脸上。也许是因为夜色,从头到脚又都穿的黑色,连手套都是黑色兔毛的,显得巴掌大的脸愈发洁白。脑门上的齐刘海有点儿长了,半遮半掩住了眼睛。
于谦和望着她温柔一笑:“来了。”
苗童低低地应了一声,有点儿顾虑似的在他旁边坐下。两个人之间留着一段空隙。于谦和看在眼里,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眉头。
“不好意思,本来说好等你考完试的。”他真心诚意地说,“但是今天特别想见你。”
苗童瑟缩了一下。一瞬间,她犹豫了。不是犹豫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她知道一定是对的。自从柳志贤来过以后,她一个人在别墅的时候,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可以反复思考。她没有办法不想孙黎的死。从本质来说,她和孙黎是一样的。明知道自己和另一个人是两个世界的人,却总是妄想这不是问题。
她也没有办法不想方煜文。那个男人真的很可怕。
一想起方煜文俊秀温文的脸,她就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没事。我今天也有事想跟你说。”
于谦和有点儿意外地抬起眼睛:“你说。”嘴上淡然地问着,心里已经琢磨起来。
苗童没有看他,只半垂着长长的眼睫道:“不,你先说。”因为她先说了,他就没有了说下去的机会。
于谦和越发疑惑地看着她的侧脸,可惜夜色还是隐藏了一切。他沉吟了一阵,有点儿预测到她想说什么,可是又觉得不可能。低头看了看戴在手上的深咖啡色真皮手套,渐渐捏紧了一只拳头:“其实我知道你是……某个人的情人。”
苗童猛然瞪大了眼睛。震惊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袭上心头。一种比方煜文还要令她束手无策、六神无主的恐惧。方煜文只会让她头皮发麻、血液倒流,而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有一道隐藏在最深处、最丑陋的疤痕,被血淋淋地揭开了。
她困难地干咽了一口唾沫:“你怎么会知道?”真正开口的时候,却是她自己都意料不到的冷静。
“你从来不让我送你到学校门口,也不愿意和我去任何公众场合。一次两次,我会认为你是害羞……但是总是这样,”于谦和叹了一口气,“我只能认为你是因为有顾虑,所以不想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原来她表现得这么明显。苗童慢慢地点了点头,又一次发觉了自己的愚蠢。
于谦和复转头望着她,她的反应让他有点儿意外:“你不解释吗?”他以为她一定会否认,至少会说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然后承诺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离开那个“某人”。
很多女人都会这样说,但是没有一个会做到。
静了许久,苗童颤抖着张开了嘴唇。既然是要做个了断,能更彻底也好:“我……我想我们还是……”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身后的树丛哗的一声,冲出来一道黑影。两人都吓了一跳,慌忙起身,黑影已经紧贴上来。苗童只觉脖子上陡然一凉,就多了一把寒光森森的尖刀架在颈间,吓得顿时一声尖叫。
“不许叫!不许叫!”
对方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一只手圈牢了苗童,另一手把刀子往她脖子上又靠近了几分,连刀锋都陷进了皮肤里。硬拖着苗童退后了几步,和于谦和拉开距离。
苗童出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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