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杀意。”
于谦和不由得微微地转回了眼睛。叶知远和丁浩然从他的眼睛里竟然看到了一丝迷茫。不知道于谦和自己有没有发觉。
“什么意思?”他问。
雷诺:“因为这个人太精明、太利己,没什么道德底线,只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如果遵从了他自己的处事原则,即便有违道德、有违法律,那也无所谓。换言之,他是一个做事不择手段,甚至于热衷不入流手段的人。这种人,你是彻底看不上的,你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做事的工具。有谁会对一个工具起杀意?”
病房里静了一会儿,忽然响起于谦和的一阵笑声。声音依然不大,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次他没有拿这笑容做掩饰,也没有讽刺……是真的在笑。
他笑了很久。比之前所有的笑加起来都久。
“不过,你不是凶手,不代表你就和张同发的案子没关系。”雷诺淡淡地道,“还是那句话,案发两个小时,就将尸体栽赃到了你的车上。而从张同发家开车赶到相宜小苑,整好是两个小时。等于说,他一作完案就立刻带着尸体向相宜小苑赶去了。只能是凶手事先知道你的行程。”
“至于他怎么知道的,”于谦和心情不错地替他接了下去,“还有待你们进一步查证。”
雷诺感觉到自己发问的时机成熟了,便执意将这场约定进行到底:“我已经以诚相待了,现在到了你以诚相待的时候了。”
于谦和半垂下眼睛:“你想知道什么?我保证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雷诺:“我想跟你说说曹单。”
于谦和呵呵一笑:“你不直接问我是不是连环杀手?”
雷诺平静地望着于谦和的眼睛。虽然于谦和又转回了头,并没有望着他,但是他知道于谦和一定能感觉得到。
“就算你回答是,我们也没有证据。而且,我又不能要求你自证己罪。”他说,“没有证据,就依然入不了你的罪。现在问你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于谦和赞叹似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所以你选择和我谈谈曹单。她是第一个受害人,是这一系列死亡的开端。答案就在她的身上。”
雷诺也无意避讳:“对。”
于谦和再一次确认,雷诺的的确确是一个好对手。好到彼此都知道对方下一步想怎么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省略一切自以为高明、却只是浪费时间的烦人步骤。
“你对曹单还有印象吗?”雷诺明知故问。
于谦和也知道他在明知故问:“有。”
雷诺:“什么印象?”
于谦和静了一会儿,其实答案他从来都知道。这十年来,他也时常想起她、看到她。有的时候在梦里,有的时候不在梦里。她的面容时而很清楚,时而又很模糊。但是看不看得清,他都知道那是她。微卷的长发,白色的蕾丝连衣裙,金色的羊皮凉鞋,精致得会让人误以为是混血的五官。
在他的噩梦里,也是她牵着他的手,走过那条长长的幽黑隧道,又回到了十岁那年,那个可怕的午后。
胃部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也没有反呕出什么东西,可是喉咙里却涌起了浓重的血腥味,嘴巴里都变得黏黏的。
于谦和困难地干咽了一口水,手掌也下意识地往上移动了几分,轻轻地覆在胃上。
他简短地回道:“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乍然听到这句话,叶知远不觉睁大了眼睛。有一秒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几分钟前对两个女孩儿的死几乎没有任何表示的人,却说出了这样可算是温情脉脉的话。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虽然于谦和的脸上还是一片平静,却和之前的平静截然不同。之前的于谦和平静得像大理石,从里到外都冷硬得无可撼动,而现在却像一片湖,表面是一层冰,可是内里是一汪水,暗暗地动摇着。
叶知远不禁有些挺直了脊背,想要更仔细地看看于谦和,眼角的余光却也在不经意间扫到了丁浩然。然后,他惊奇地发现,那个一直表现得冷酷傲慢、比于谦和更有问题的人,竟然也露出了动摇。年轻的医生几乎是以一种受伤的惊讶,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最好的朋友。
这个曹单,到底是什么人啊!叶知远的心中也涌起了疑团。如果像青龙市那边得出的结论,她和丁浩然是恋人,那么丁浩然的反应也算自然,可是又怎么解释于谦和的反应呢?她无疑在这两个人的心目中,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地位。
但是雷诺却没有急着问下去,而是陪着于谦和一起静默了。似乎想让他理清自己的情绪一样,过了一会儿雷诺才声音轻柔地说了下去:“她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这种重要不同于你对游菁菁和孙黎的感情。你是非常、非常在乎她,是吗?”
于谦和恍然回神似的,眼睫微微一颤:“你想说什么?”
雷诺深深地看着他,想要看到比他的眼底更深的地方:“你爱她。”见到于谦和的眉间又是微微一动,便更加肯定,“你现在也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