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湖”,都是各种类型的船只。
武昌县的繁荣,其热闹程度,跟万里之外的杀龙港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此同时,王角得知武汉方面封锁扬子江之后,便知道最艰难的时刻,就要到来。
“‘瘟疫’是借口也是现实,一举多得,不但保障‘地上魔都’的卫生安全,还能挤压我们的需求空间。现在想要从外部采购物资,除了南昌港,我们剩下的选择,不多了。”
“还有‘武广线’‘交苍线’呢。”
“‘武广线’很快也会中止,北来的货物都会归零,指望广州跟我们继续合作,可能性不大。至于‘交苍线’,全线的全年运力,只有‘武广线’一个月的量,差距太大了。我们现在治理的,是千万级的人口,每一样的物资波动,都会产生重大影响。”
揉着太阳穴,王角有些头疼,“而且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根据武汉方面的情报,武汉为巴陵县地主武装,是组织过长期训练的。再加上还有一部分雇佣兵,这些都是职业佣兵,军事技能和经验,都非常丰富。我们想要拿下巴陵县,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之前送走高从诲,也是为了减轻压力,但减轻压力不是没有压力,尤其是当庞然大物准备下场的时候,轻轻的一个挪动,都会让弱小者感觉地动山摇。
“地上魔都”,就是一头进入小居室的大象,不管怎么视而不见,它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让人头皮发麻。
抱着一壶浓茶,王角跟郭威的谈话冷了下来,许久之后,王角将手中的茶杯放好,然后按着桌子道:“该要来的,躲是躲不掉的。我们既要打得出去,自身内功也要练好。部队上,要率先发扬‘自力更生’的作风。自加压力,敢于争先!”
“巴陵县怎么办?直接北上不行,交通细碎,不拿下临湘县,就没办法包围巴陵县。”
“临湘县不是那么好打的,舒甲没有跟正规军硬碰硬的经验,你从江西回来,由你来亲自指挥部队。这样一来,即便受挫,也能稳得住军心。战士们更相信你,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那南昌呢?”
“先换防,就当部队拉练,汽车要跑,铁脚板要练。如果饶州的地方武装试探,就让牛大双打出去。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怎么打王角不懂,但是江西跟江东之间,自古以来除了长江这条水路之外,还有一条传统商道,是走衢州山区,然后进入浙江。
实际上情报也显示,江东的武装力量,都是在沿着一条古道一步步试探。
大量堡垒出现在了江东和江西的交界处,尽管没有明面上进入江西境内,但事实上已经将江东的军事影响力,渗透扩散到了江西境内。
饶州东部地区,以乐安江为例,南北地区都有大量的堡垒。
而乐安江是可以直达鄱阳湖的,沿途影响四五个县,牛大双的第二师就是防备赣东北这个方向上的潜在敌人,长期以营级单位拉练。
没有直接交手,但影响是有的。
“我什么时候前往岳州?”
“等舒甲打了临湘县看看。”
“这……”
郭威欲言又止,他知道王角的用意。
直接让舒甲换防,舒甲当然会同意,毕竟,他是警卫师的师长,但是情绪上会难以接受,这是王角对他的不信任。
恶劣影响会一时半会儿难以消散,基层战士也会产生不信任,不管是对舒甲还是对警卫师的战士,都不好。
遇到挫折,吃到亏,甚至可能造成了不必要的牺牲,这些现在避免了,将来也无法避免。
而且还没有真正交锋,就怀疑麾下大将,传统君王都不至于此。
郭威正是看明白了王角的安排,才会欲言又止。
六月初六,今年的夏粮收割也到了尾声,此时也是秋粮抽穗开花的时候,秋粮好不好,就看六月的稻花如何。
而临湘县的稻花,在湖南自古以来都很出名。
临湘县的前身,便是三百年前的鸭栏驿,自鄂州的咸宁物流在两百多年前越趋发达之后,鸭栏驿也就逐渐发展了起来。
在早期“湖南土木大使”的治理下,首先是沿江大堤的修建,保证了耕地面积的增长,其次“围圩造田”运动时期,集中了大量的外地移民,形成了非常广泛的农庄。
所以后来鸭栏驿的规模,迅速地达到了置县的条件,户籍人口总数,还在安仁县之上。
这里庄园经济极为发达,是巴陵县的重要补充。
巴陵县至武昌的铁路,有着专门的农副产品班次,临湘县便是其中最大的蔬菜供应基地。
同时六十余万亩的主粮耕地,也让岳州有着足够的农业生产剩余。
可以说,临湘县的拱卫,保证了“予观夫巴陵胜状”的长期存在。
如今,时局动荡,想要去观巴陵,临湘县自然也就成了自东向西的必经之路。
由南向北不是不好,实在是即便高从诲卖得再彻底,汨罗江、微水都不是摆设。
汨罗江很出名,其实很容易解决。
但是微水就不一样,下游水面宽度约一百米,建立浮桥可以,但离巴陵县太近,而上游狭窄,更有钢架桥数座,便于车辆同行。
而上游,从高海拔前往平地,便是在临湘县境内由南向北。
“劳人党”没有封锁水路的实力,就只能从地面上发力。
王角这样的军事小白都能看懂的道理,在鄂州受训的岳州地方武装,不可能不知道临湘县的重要性。
更何况,此时的情报显示,临湘县绝非什么肉包子,啃起来不会那么轻松惬意。
所以,舒甲在行动之前,王角跟警卫师的参谋们,也是再三强调了可能会出现的困难,舒甲也明白,这次可能是要啃硬骨头。
有了心理准备,自然是更加的谨慎。
只是在小股部队的摩擦中,敌人展现出来的技战术水平,还是让舒甲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临湘县,不好搞啊。”
站在微水上游北部支脉游港河畔,拿着望远镜看着不同山头上的碉堡,舒甲顿时一阵阵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