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好像存心要帮祝老太的忙,当天晚上吹了一晚上的北风,还破天荒的下了一点点小雪。祝老太在屋子里伸着火炕,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看着外面落下的雪花,心里别说多得意了。
这么冷的天,大人都不一定能撑过去,更别提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了,等到赔钱货冻死了,省下来的鸡蛋正好给老大媳妇送去。
祝老太打得一手好算盘,祝老大家媳妇算算时间,身体也该调整好了,鸡蛋红糖的好好补补,争取给她生个大金孙。
北风呼啸了一整夜,没有听到孩子的一声哭,祝老二一家和祝老太都觉得那个赔钱货肯定是冻死了。
祝英子倒是偷偷给她就见过一次面的妹妹掉了几次金豆豆,她想不明白,女娃到底就比男娃差在哪里了,妹妹她见过了,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点也不比男娃差,怎么就不能留下呢?
早上起来,刘弟旺就开始烧火做饭了,先是从水缸里弄出点水简单刷刷锅,放上点豆腐和自家种的青菜一锅乱炖,锅边被她贴上了一圈玉米面饼子,也不盖锅盖,防止饼子被热气弄的太软了。
炖好这一锅的乱炖还需要点时间,趁着这个时间,她走到院子前边的鸡窝旁撅着腚开始掏鸡蛋。
农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着几只鸡,祝家也不例外,有四只芦花老母鸡。
今天的老母鸡很给力的下了五个鸡蛋,还热乎乎的,眼看自己今天这么能干,老母鸡咯咯哒给自己显摆。刘弟旺没理会它,把窝里的鸡蛋一口气全给掏了出来,将其中一个顺手踹到里藏了起来。
气的老母鸡在一边叫的都变了调,听起来和村里的婆娘们骂街有几分想象。
一大家子十几口子生活在一起哪里有没有矛盾的,更别提还是四家人家,刘弟旺对这样的生活不满着呢。
最近因为李庆花怀孕了,家里的所有好吃的都紧着她,她家早产的大丫都好长时间没吃上鸡蛋了,小丫头本来就瘦小,这下更是只有一双大眼睛了。
虽然这年头都重男轻女,可是她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闺女,自然还是喜欢的,正巧赶上家里的芦花鸡超常发挥,她偷个鸡蛋给大丫补补也不是什么过分的。
这可不能让老太太知道了,要是被老太太知道她偷了鸡蛋给大丫补身子,可不得气坏了。
农村吃饭都早,大老爷们是不可能起床做饭的,做饭的都是家里的媳妇,陆陆续续的大茬子村其他村民家里也升起了炊烟,家家户户飘来饭菜的香味,刘弟旺在院子里闻了闻:
东边这家今天吃的也是玉米面饼子,好像还有红薯粥;西边这家今天早晨吃的可不错,有鸡蛋的味道,也是,西边这家家里养了十几只鸡,每天大人小孩都能吃上一口。
什么时候她家里也能养上十几只鸡,到时候她每天给大丫做上两个,自己吃一个,再给孩子她爸吃两个。
想起来鸡蛋的味道,刘弟旺不禁咽了咽口水。
就在这时候,锅边的一个玉米面饼子啪嗒一声掉到了下面的一锅乱炖里,把刘弟旺从白日梦中惊醒了,她叹了口气:还是先把眼前这顿饭弄好了再说别的吧。
往灶膛里添足了火,豆腐白菜乱炖七分熟,刘弟旺把怀里的鸡蛋放到了里面一起煮,等到乱炖做好了,鸡蛋也就差不多了。
她也不怕烫,将鸡蛋又重新塞回到怀里,敲着一个铁盆到院子里喊人起床吃饭:“起床吃饭了!爸妈!兄弟媳妇!二弟三弟!孩子她爸!大丫!”
几间屋子里面顿时一阵闹腾,有穿衣服的,有孩子想要吃饭哇哇哭的,有嫌孩子吵吓孩子的,闹腾的不得了。
刘弟旺心满意足收起了铁盆和勺子:老娘早起做饭你们还想舒舒服服睡懒觉?没门!
豆腐白菜乱炖基本上没有什么大味道,偏偏祝老太祝老头都是重口味的,因此祝家基本上每天桌子上都要摆着一点咸菜,刘弟旺打开厨房里的咸菜缸,发现缸里面的咸菜已经吃完了。
不打紧,后院地窖里面的大咸菜缸里面多得是,刘弟旺带着厨房里面的小菜缸晃晃悠悠往后院走,还没走到后院,就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
刘弟旺硬生生打了个寒蝉。
昨天晚上这雪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说大吧,没有没过脚面;说小吧,还积了一点雪。
从地上的积雪看,根本没有人到过后院,那也就是说,这小孩至少在后院足足呆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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