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也属于关中的边缘了,不象延州,十几个乡绅都穿着绫罗绸缎,衣着十分精美。
看到侯可与王巨进来,一起施礼:“草民见过王大使,侯知县。”
“不必多礼,”王巨挥了一下手,两人坐下,侯可自觉,没有说话。
可能王巨很爱民吧,也能吃苦。
但百姓只看到王巨的一面,还有一面百姓是没有看到的。
这一面当中也有一些优点,比如能听从大家的意见,不骄傲。
有妙思。
智慧惊人,至少他所认识的二十岁青年当中,无一人能及,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在这个年龄能与王巨相比的,即便是这个天下,也不会很多。
做事果断。
但有一个很坏的毛病,那就是极度好胜,那怕他脸上时常挂着温和的笑容,可那种好胜还是无法隐饰,掌控欲望十分强烈。所以脾气好的杨蟠都无法忍受。
侯可想一想,还是算了,自己只是协助之职,何必与王巨争?
不过还好,王巨也只管本职内的事,同样不插手泾阳本县事务。
“说说吧,你们来要见我们,有何事?”
一个绅士站了出来,说道:“王大使外父姓李吧,老朽侥幸碰巧也姓李。”
“你是什么意思,你家闺女有这么好命吗?”李万元不乐意了。
“二哥,你回去吧,这里是县衙。”王巨说道。自己是官,但李万元不是,不要小看了泾阳,这里同样有一些望门,有一些绅士有着小背景。
然后王巨又继续说:“那个关系的什么,姓什么,就不要再说了,无论姓王姓李,在我心中一样。你们直接说正事吧。”
“是这样的,河渠动工,我们十几家的耕地都受了一些损失。”
“李员外,你意思让朝廷赔偿你们的损失?”
“不敢,不敢,河渠修好了,对大家都有好处,老朽岂敢提出无礼的要求?这几年损失……”
“不要说得难听,渠工是分成三步的,会造成一些耕地无法农耕生产,但顶多不过一年时光,什么几年哪。”
“是,是,不过许多地被淹没了,那就不是一年了。”
“李员外,这个你放心,凡是受损的耕地,朝廷一律会补偿,一旦河渠竣工,许多荒田将会变成良田,也足以补偿各位。”
“但是老朽听说了大使颁发了露布公文,说自现在起,任何人开垦出来的新田,朝廷都不会承认。”
“是有这回事,国家财政困乏,陕西百姓同样过着贫困的生活,因此朝廷会用新得的耕田,以用工换田的方式,安置贫困百姓,安置部分保捷军士与厢兵。”
“可老朽却看到许多主户却乘机大肆开垦,为何官府不派人丈量,也不派人阻止?”
“他们开垦是他们的,那怕他们将整个陕西开垦出来,朝廷也不会承认,这个就不用你们操心了,秋后小郑泉这一段新渠大约能建设完毕,本官会亲自带人处理此事。到时候会给你们,会给所有参加劳动的百姓兵士,也会给朝廷一个公正的说法。天色不早,本官很累,很想休息,你们回去吧。”
但李员外等人糊涂啊。
什么叫公正的说法?
最少得派人量一量吧,偏偏王巨量都不量,因此这十几个人看到那道露布后,心中都有些毛毛的。
李员外与大伙儿对视一眼,又说道:“那么老朽自当相信明公,也当相信朝廷,为了表示我们对朝廷的感谢,老朽愿意捐一百石粟,资助渠工。”
“宋县尉,你先记下,李员外愿意捐助一百石粟,为示奖励,渠工竣工后,额外再补偿十亩良田。”
“不敢不敢。”
“这是义举,当受之。”
似乎这个交易不错,其他人纷纷表示捐助一批粮食,全部按照十比一的比例,“额外”补偿。王巨看着宋县尉记录下来,又说道:“你们是善举,但本官也给了奖励,所以你们务必半月内将粮食上交上来,勿得开空头承诺,欺骗本官。”
“大使,请放心。”
“其次勿得象一些奸商那样,在粮食里搀杂沙石,若有,不但没了奖励,本官到时候务必追究你们一个欺骗之罪。最后,可以出陈粮,但必须能食之,不准有任何霉变的粮食,否则本官还会严惩不怠。”
这些都是当地有名的大主户,也就是大地主,去年陕西旱情,于是多囤积居奇,当然,去年旱情不严重,还不能抬起粮价,不过若是今年再有一个旱情,两年灾情,再操作一下,百姓恐慌,粮价立即泼天一般的涨起来了。特别是陕西,从外地调粮不易,这又给了他们囤积居奇,哄抬粮食的机会。
所以陕西到处缺粮,包括王巨那个烧酒作坊,烧酒成本都抬高了近一倍,但这些大主户人家却是新粮压陈粮,有的粮食都能腐烂变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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