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地,三百亩,税一百石,外加十匹绢,三百顷一年就得税一万石,外加一千匹绢。关健刚才王巨所说的,好遥远哦……
那是从宋真宗时就要算,五六十年,六七十年!
这得要补交多少税务?
几十人正在算,王巨又问道:“恒之,李员外说他将税赋交齐了,交齐了没?”
“子安,不可能,差得太多。”
那岂能差得少!
李员外趴在地上不停地用头磕着地。
为什么王巨第一个查田就从林塬村开始,为什么最先找他的麻烦,他就是那只狈!现在他心里不知道有从后悔。甚至一边用头碰地。一边低声哭泣。
侯可在边上叹息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实际王巨也没有打算斩尽杀绝,所以才让赵员外出面,给诸人一个机会,大家妥协一下。隐田呢,不能再隐了,会退,但王巨也不好直接退,于是说补偿。实际也打算补偿一个八九不离十。
然而这些人就是拒不让步。手一画,这块地就是我家的,那行吗?
画了地后,还要烧县衙,烧账房,现在哭有什么作用?
王巨冲远处招了招手,一个军士走过来,王巨看着地上的李员外说:“看来,你没有说真话哦。”
“明公,小的真错了。那些地不是我的,是我刚才乱报的。你就以田册上为准吧。”
“干嘛,你是什么人哪?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了,不要说侯知县与本官,还有一个代表着朝廷与官家的中使,你将你当成什么人了?不过李员外,看来你逃了不少税。岑十将,本官让你监视李员外动静,他用这些逃税的钱帛做了什么?”
“行商,对了,还有放高利贷,并且利滚利放的。”
“是你……”李员外惊讶地抬起头,几个月前他门口不远处来了一个卖水果的小贩,额角刺着字,但是一个瘸子,他以为是伤退下的兵,没有在意,这个小贩就是王巨所喊的岑十将。现在腿也不瘸了,人也精神了。
“完了,完了,”李员外心中想,仅是这个岑十将,就监视了他多长时间,况且一定还会有其他人手,王巨苦心积虑如此,能会轻饶他吗?
“高利贷,利滚利,多少利?”王巨问。
“有年息三倍的,还有月息六分的,但月息六分的那是最少的利息了,有年滚的,那也算是好的,还有月滚的。”
“那岂不是赚了很多钱?”
“是啊,李家之富,不可想像,可以说家财十万贯。”
“这样啊,那仅是让他补税,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明公明鉴,据小的所知,这些年,因为他放高利贷,造成许多人家倾家荡产,甚至卖儿卖女,逼死人命。”
“恒之,先停下,在他家逐年的欠税上,再加上月息五分,岑十将,这个利息轻不轻?”
“很轻,据小的所知,这种轻利息除了开国之初,现在几乎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吧,谁让本官代表着朝廷,务必以宽厚为本,恒之,就以月息五分计算,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利滚利,年滚,再宽厚一点吧,只滚息,不滚本。”
高利贷利滚利,两种滚法。
比如现在的月息五分,年息就是百分之六十,打算从宋真宗晚年天禧元年滚,那就是一点六的五十次方,可能会滚成二十多万倍,这叫利滚利。
这还不算恶毒的,还有一种滚法,就是连带着本金滚,那么就是一点六的五十次方,再加上四十九次方,四十八次方,四十七次方……一直加到一点六,再乘以本金。
它也不算是恶毒的,这是年滚,如果按月滚,那么一年之内,就得滚上十二次。所以什么钱都可以借,高利贷的钱不能借,特别是有利滚利的债务碰都不能碰,只要碰上,那才是真正的人不死,债不烂,一辈子休想还清了。
曾员外吼道:“明公,你想逼死人哪。”
“哦,难道你们没有逼死过人?你也不要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我来看到,二百三十二顷地啊,也是从真宗开始的,不错不错。”
曾员外卟通一下,也趴到地上。
谜团揭开,张茂则看着这二十几个人,大叫道:“畅快,畅快!”
早上他不知道内情,所以听到真相后,感到十分沮丧,这些劣绅们没办法治了,即便做事果决的王巨也没有办法对付了。
直到现在,他才长松了一口气,心中那个痛快就别提了。
呼了两声畅快之后,他又说道:“我的娘娘唉,这样算下去,他们能还得起吗?”
就拿李员外作例,这么滚下去,李员外仅是粮食,就要偿还十几亿石,宋朝一年上交的税粮也不过几千万,李员外用什么来还哪?
实际他也是无心说了一句,可是二十几个员外一起卟通卟通,趴在地上吐白沫。(未完待续……)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