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少华,你不怪本官将你喊到广州来吧?”吕居简道。!.
“晚生不敢,苏中使也在信中说清楚了,一旦动工,吕公要安置百姓,还要组织百姓劳役,又要担心水工,况且还有未来那么多从福建路迁徙过来,几乎一无所有的百姓。”
“那就好,你先来说说这个水工。”
“吕公,晚生虽随王评事兴修郑白渠时间不长,不过开始时乃是施工最困难的阶段。当然,虽然技术难度大,不过北方水利与南方水利不同。因此王评事又再三交待了一些南方水利的情况,又让我去了万春圩亲自视看了一下。”
“他交待了南方水利……”
“吕公,不可低估王评事,论见识与才智,晚生斗胆说一句,后起才俊当中无一人能及王评事。只是他不好虚名,一心想替朝廷做一些事,因此才情没有放在诗词歌赋之上。”
“他那一战打得不错。”
广南还有许多百姓不知道,但朝廷邸报必然会交待此事,吕居简知道并不奇怪。
吕居简又踱了几步,问:“他未来过南方,怎么知道的?”
“晚生就不知道了,不过晚生大约说一说,吕公看看王评事说得是否正确。晚生临行前,王评事曾经说过万春圩,当地百姓一度传言下在蛟龙。实际非是蛟龙,树有树脉,地有地脉,那怕是山岩,也有细小的岩脉,因此山上才能生长树木。才能有山泉。而且树木越多。山泉山溪也会越多,因为树根能固水。山如此,大地也是如此。虽然万春圩上有淤泥,但下面板土说不定同样有暗穴联连,如果不测量妥当,绕过暗穴,而恰巧在上面修建圩堤,河汛到来之时。河水便能倒灌入圩,所以百姓才说有蛟龙。”
“这样……”吕居简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反正这个理论他是第一次听到过。
“王评事又说了南方之水,说广南水流量丰富,远胜过北方。但两广地形很复杂,有类似长江淮河的大河,也有短小河流,有的受水污影响,有的受山洪影响。所以一定要注意水流量缓急,大小。离入海口多远,流速快慢。还有当的大风,王评事取名为台风,并且再三戒告,让晚生以后一定留下足够的水道,否则水道不畅,非是益民,而是害民。”
“他是怎么知道的?”
“大约看了什么书吧。”
吕居简回想什么书上记载了岭南的河流情况,可一本也想不到。
也许是自己没有看到,吕居简心中安慰道。
葛少华又道:“其次是民,虽是雇民性持,王评事也再三交待过,就象正常租地一样,让晚生带着人教导百姓,但不能强行干涉百姓,更不能打着内库旗号,为非作歹,然后在付一定薪酬上,再用多劳多得的形式,激励百姓勤劳耕种生产。不过恩威兼顾,也需要吕公在木棉子成熟之季,派出衙役厢兵巡逻,以免百姓私卖。这不是防民,而是戒民,否则一旦私卖开始,再想阻止,那就难了。到时候影响内库收益不提,也影响了官家的声誉。”
“不错,说得不错。”吕居简赞道。
这么大的事,章岷不大放心,他更不放心,毕竟章岷只负责配合动援百姓过来,然后什么都不用管了。收拾烂摊子的人非是章岷,是他。
苏利涉虽然不摆中使架子,可能力却让吕居简不大放心,所以才让苏利涉立即写信让葛少华过来。邵亢说一吕二韩,吕家就是吕居简家的吕,不仅吕夷简四个儿子个个是高官,吕蒙正几个儿子,也就是吕夷简的堂叔伯们也个个是高官,有好几个还活着,并且后面的小辈又雨后春笋一般地往上冒。葛少华接到苏利涉的信后,敢不来吗?
葛少华向苏利涉问道:“那个木棉子有没有收购好?”
“收购了一些,太贵。”苏利涉抱怨道。
这时候木棉子都扩散到了福建路,就不要说岭南了,不但在海南岛,就是雷州半岛,也有许多百姓开始种木棉子,包括一些汉人也在种,不过工艺跟不上,收益不及黎人。
“那就行,吕公,你过来看一看。”
这一行并不是他们两人,也不止有侍卫,也不止地方官员的配合,同行的还有其他人,也包括工匠,以及一些物资,因为路途遥远,先后抵达的时间不同。接到苏利涉信后,工匠与织女们也到了福建路,于是葛少华一起带了过来。
他们以后负责教导之用,另外先弹出一些棉被,运到京城相国寺展示,好为明年打开销路。
吕居简怀疑,因此葛少华让吕居简亲自观看,打消他的疑念。
工匠迅速将器械组装好。
吕居简让衙役抬来籽棉,工匠手足并用转动着滚筒,皮棉从上面滚卷出来,棉籽自动掉落到地上。
棉花广州现在也有了,只是不多,吕居简看到过,多数与福建路一样,让小孩子一个个剥棉籽。这个手能剥好棉籽吗?
“妙。”
实际现在黎人的脱籽技术也落后,是铁铤碾核,原理就是擀面杖,硬将棉籽挤出来。王巨这个也不高明,不过利用了曲柄、杠杆,设计成了一种很落后的三足搅车,但比现在的铁铤碾核则是更方便省力。
另外黎人所用的小弓弹花,让王巨改成了大弓弹花。不过放在此时的宋朝,进步意义非同小可。
然而就是吕居简也不知道黎人是怎么剥籽的了,因此觉得方便,并没有想其他。甚至葛少华也以为王巨利用某种渠道,从黎人手中得知的这种技术。
现在唯一的仗势,就是那个营养钵移载法。
另外会赚很多钱。好吧。这样想也不错的。反正是为了这个苦逼的钱。
工匠再次在地上铺上苇席,将皮棉放上去,用大弓弹花,两名织女再用白色丝线,铺成经纬,一床象样的棉被出来了,接着用绸缎做被罩。
葛少华问道:“吕公,这一床棉被会值几何?”
吕居简用手抚摸着柔软的棉被。再闻着其特有的棉花香,喃喃道:“五贯,十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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