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一轮满月中,赤条条的肌肤犹如蜜糖,胸腹前起伏的沟壑是五百年也不曾消磨掉的肌理,金色的发丝沾着水珠,半截蜿蜒曲折地黏在他的后背,半截如水藻般漂浮在水面上。
他直直地望着她,一只手缓缓抬起,五指作梳插~进发丝中,将脸颊边的发丝向后梳去。
珍珠般的水滴顺着他凌厉的肌肉线条滑落,“吧嗒吧嗒”落入潭水中,扰乱了波心。
他睫毛上还带着一滴水珠,像是金色仙草上的露水。
陈唐唐摸了摸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阿弥陀佛。”
还好贫僧有金光护体,不会染上风寒。
他仍旧默不作声地望着她,金眸中银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看他上半身露在水面,下半身藏在水里,可那潭水如此清澈,月光又如此明亮,哪里是能藏得住的……总之,得先为他找一件衣服。
“贫僧的衣物……”
啊,她出长安的时候太过匆忙了,没带多余的衣服。
对了,她还有一件锦斓袈~裟哪里去了?
似乎在郑三郎的手中。
陈唐唐这才想到,她下山的时候似乎又将郑玉郎给忘了。
哎,她为什么要说又?
“贫僧的袈~裟在另一个人手中,一会儿贫僧取来,施主就穿贫僧的袈~裟好了。”
他金色的眉毛一蹙,水声响起,赤条条地踏上了岸。
陈唐唐:“……”
施主自重啊!
陈唐唐放空眼神,然而,却躲避不开眼前这副美景——
银色的月光下,他身无一物,赤条条地站在她的面前,唯有一头湿漉漉的金发紧紧贴着肌肤,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一直垂到地上。
他朝她的方向又迈了一步。
陈唐唐立刻垂下眉眼:“阿弥陀佛,停住。”
她的视线中出现一双脚,以及……
陈唐唐立刻闭上了眼。
她的脑袋却被大圣轻轻按了一下。
“你在往哪里看?”他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丝笑意,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陈唐唐抬起头,睁看眼,视线紧紧粘着他的金眸,努力不随意乱看。
他敛起笑容:“师父该称呼我什么?”
“呃……”
她的眼眸比她身旁的寒潭还要清澈,似乎什么也无法在里面留下痕迹。
他若有所思。
原来师父是这样的吗?
“你究竟是如何将我从山里弄出来的?”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绵软无力的手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贫僧也不知道。”
他晃了晃她的手腕,她的手就像是猫咪拳似的摆动了一下。
明明她身形瘦弱,力气也小,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不用爬到山上揭开封印就把他放了出来的?
果然能上西天的人都不可貌相吗?
这个师父认得也不亏。
他这样想着,便直接朝她跪了下来,口中道:“师父,还请受我一拜。”
陈唐唐更不敢往下看了。
毕竟,大圣真大……
她抬头看向月亮,淡淡道:“施主,你……”
“师父,我姓孙,法号悟空。”
“施……”
“所以请师父不要再称呼我为施主了。”
陈唐唐也不想一直仰着头,便妥协了,轻声道:“悟空。”
他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可见她依旧不肯看他,不由得有些纳闷儿。
“师父为何不肯看我一眼?”
陈唐唐抿住唇,忍不住道:“徒弟啊,你能不能先穿上条裤子?”
“呃……”大圣摸了摸头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没穿衣服,也是,在山里压了五百多年,早就忘了还要穿衣服这回事了。
不过……
他瞥了一眼她的侧脸,在月光清辉映照下,越发显得她的肌肤吹弹可破。
没想到师父长得像小娘子,性子就更像了,都是男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四处看了看,耐着性子道:“师父,这附近也没什么可以穿的,不如等你我找到人家,我再去弄一套衣服?”
可是,为师的脖子难受啊,总不能让为师一路都仰着头吧?
陈唐唐慢悠悠道:“徒弟啊,为师给你起个俗名如何?”
“师父请说。”
“就叫行者好了,徒弟,你先行着,为师在后面慢慢跟上。”
行着,行者。
“好。”他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