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傅寒川开了暖气,车子里温度适宜,暖融融的。苏湘有些犯困,裹着他车上的毛毯懒洋洋的窝着,等他开车,可他一动不动的,于是她催促道:“我要回家了。”
傅寒川没动静,他也枕在座椅的靠枕上,闭着眼睛,嘴唇一动说道:“回去做什么,明天正好看日出。”
回家,回哪个家?湘园不是她的家。
对傅寒川来说,全世界他最讨厌的地方就是湘园。他那里都不靠近一下,简直想往那里投炸弹,还想他把她送到那里去?
车子没动静,苏湘掀开眼皮,见他竟然也睡上了。她不与他争执,反正也指挥不动他。
苏湘推开车门,大不了她自己走回去。
男人眼皮都没睁开一下,慢条斯理的道:“这个公园没什么人。晚上值班人员下班,就只有一些流浪汉住在这里了。”
“你想想你今晚上穿了什么,想清楚了再下车。”
苏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气得想打人。
他把她诓了出来,对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不送她回去。
她觉得出来说几句话的事情,出来时没换衣服也没带手机,连打车都不敢。
她搭在车把上的手指缩了回来,目光落在方向盘上,她自己开回去。
“你走开。”苏湘去摸方向盘,男人眼皮一掀,微微笑着看她道,“你还欠我五百万。”
上次她撞车,那辆车还在维修店,等着国外运过来零配件。
苏湘用力的握了下手指,简直想捏死他。
她气炸了,怒道:“傅寒川,你刚才,就在这里,对我信誓旦旦的说,我是你最矜贵的女人!”
现在却把她困在这里,只能听他安排。
他说话简直像放屁一样!
傅寒川对着女人满脸怒容,却依然微微而笑,他道:“这么说,你答应了,成为我最矜贵的女人?”
他漆黑的眼眸在闪光,笑容愉悦。
苏湘一愣,感觉又被他套了进去。
她无奈了,打开车门道:“如果你明天还能看到平安无事的我的话。”
他套她的话,她也可以。
傅寒川微挑了下眉,眼看她一条腿已经踩在地面上,他伸手把她拉了进来。
“回来。”
最终,傅寒川还是开车把苏湘送回了来时的那个路口,看她趿着拖鞋往里面走进去。柔软的鞋底嗒嗒的拍在她的脚后跟,白皙的脚踝在针织线的长衣下若隐若现。
傅寒川看着夜色里,那处房子的屋顶,还真想去放一把火给烧了。
可烧了解决不了问题,她会恨他的,所以,在她下车的时候,他对她说:“苏湘,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更知道,做的比说的好看,所以你就睁大了眼睛着看,不要眨眼。”
……
苏湘回到房间,睡意已经没多少了。
她枕着柔软的枕头,翻来覆去的没有睡着。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呈现半个小时前的风中樱花,耳边是他信誓旦旦的声音。
这是她最新的记忆,一扯远,又是他们决裂前的那段宁静日子,然后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她不能再想,一想身体依然会颤抖,就会控制不住。
她用了多大的气力,多长的时间,才能够不在睡梦里再去梦到那些糟糕的事情,才能够不哭着醒过来。
苏湘打开床头灯,房间里有了点儿亮光。她沉沉的吐了口气,拿起床头柜上备着的水喝了点。
凉凉的水滋润了喉咙,乱跳的心才平静下来。
她一个人坐了会儿,掀开被子走到儿童房,珍珠熟睡着,乌黑的刘海凌乱的搭在脑门上,长发铺在她的小枕头上。
她抱着小熊睡得恬静,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皮上,小脸粉嘟嘟的,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小嘴微张喊麻麻,脸上露出甜笑。
她蹬开了被子,一条肉呼呼的小腿搭在淡紫色的被子上。
苏湘笑了笑,把珍珠往里面挪了挪,她躺外面,抱着珍珠睡。
孩子身上有一股香甜的味道,像是镇定剂,她抱着孩子,心里有种充实感,那些噩梦就进不来了。
进入迷迷糊糊的临睡状态时,她脑中最后又拂过一个画面,他抱着她走在路上,四周樱花飞舞,一路安宁。
她迷迷糊糊的想,他要给她看的重要的重要东西,就是那一路樱花吗?
……
这边的夜彻底的寂静了下来,而在郊区的一处庄园草料棚里,一个女人惊恐的睁圆了眼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身上穿着名贵的礼服,可是却被绑住了手脚,绑在一根原木柱子上,动弹不得。
她嘴里没有塞布头,所以她可以叫喊。可是她已经叫喊咒骂了一个下午,没有人搭理她,只有隔壁马棚的马儿嘶鸣声,焦躁不安的踢踏声。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一直叫喊,万一把那两匹马彻底激怒了,挣脱了缰绳冲过来,她就会被马蹄踩死。
有了这个意识,她就不敢再乱喊乱叫了。
可谁能救她出去,又有谁知道她在这里,谁发现她还没回家?
陈晨已经哭花了脸,睫毛膏被泪水冲刷下来,两条黑色的泪沟挂在颧骨处,像个鬼一样。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见到了,一定会被活活吓死。
陈晨又冷又饿,还要忍受隔壁马棚的马粪味道,想吐肚子里又没东西,难受的想死。
这辈子,她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罪。别说她是一个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普通人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
她爱逛夜店,时常在夜店里面玩通宵,今天随着陆薇琪出来参加宴会,家里人都理所应当的以为她晚上接着玩乐去了。
夜里温度降低,草料棚只有一个挡雨的屋顶,夜风直接吹进来,裙子薄薄的布料根本不能御寒,她冻得瑟瑟发抖。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远处才能看到几盏灯火,可在这样空旷的地方,那灯火在风中摇晃,更像是幽幽的鬼火,吓得她闭紧了眼睛不敢再看。
浑浑噩噩快要睡着的时候,隔壁的马有时候喷几口气,嘶鸣几声,又把她惊醒过来,她心惊胆战,就快要崩溃。
“莫非同,你放我回家吧……”陈晨默默流泪,不敢再叫喊,可没有人看到她的悲惨凄凉。
她后悔死了,上了莫非同的车,就被他带到了这里来,然后就被他绑在了这里。
早知道的话,她宁可走回家也绝对不会上他的车的!
“莫非同,你这个疯子,等我脱身了,我告你绑架罪……”她喃喃着,可完全是自言自语,没人听到她的狠话。
在她一会儿威胁,一会儿求饶的自言自语中,一夜过去,庄园迎来了黎明。
莫非同昨天离开枕园时,在停车场看到陈晨被陆薇琪抛下,就把她带上了车。
可他才没那么好心送她一程。
莫非同上学的时候就是个小霸王,他看不顺眼的同学就对对方说:放学以后等着。
他不是吓吓人家而已,他是真的约架,在学校的围墙外面把对方狠揍一顿,打得对方以后看到他就绕道走。
昨天宴会时,他对陈晨说:陈晨,你不要后悔。
这句话他也不是说说而已。
莫非同吃饱了早饭,一夜好眠让他神清气爽。
莫非同今年把他的庄园又扩大了几亩地的面积,最近又新买了两匹马,正得他的宠爱,高兴的时候就带出来在庄园里转两圈,骑着高头大马巡视自己的领地很威风。
他走到马厩那里,先喂了一把草料,摸摸他的爱宠,目光一斜,看了眼隔壁的草料棚。
草垛下,一个女人歪着头靠在柱子上,她的头发上沾满了草料,一张花脸在晨光下丑的连她妈都认不出来,简直狼狈不堪。
莫非同的唇角斜斜一勾,拿了挂在柱子上的马鞭,然后踱步到隔壁的草料棚。
陈晨担惊受怕了一夜,终于挨不住疲惫,凌晨才睡去,此时一听到声音马上又惊醒了过来。
她愤恨的瞪着站在木栏外面,双手撑在围栏上的莫非同。
他的目光像是在围观一个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
陈晨低头看了自己一样,她知道自己这样很狼狈,他们那个圈子里的,没有人有过她这样的遭遇。
陈晨抬头愤怒看向莫非同:“你绑架我,我要去告你!”
莫非同直接嗤笑了一声:“还有力气。”
陈晨因为害怕被马踩死,保存了实力,再加上宴会时吃了不少好东西,所以一晚上过去,即便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还有力气骂人。
莫非同垂眸,把玩着手上的马鞭,慢悠悠的道:“陈晨,我家是干什么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莫家以前是北城最大的帮派,就算洗白了,那深厚背景也是让人不敢挑战的,他绑一个人算什么。
陈晨吓得噤声,莫非同冷笑了下,这个女人没脑子,还不是一般的没脑子,非要别人提醒了才闭嘴。
但陈晨还没愚蠢到底,她看清了眼前状况,知道自己嘴上惹祸,辱骂了苏湘,这会儿她开口求饶了。
“莫非同,我知道我错了,你把我放了吧。”她气息奄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也不会再去惹那个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