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你嫁给云霄后没几年,你爹就死了,云霄虽然去赶考了,可也留下了家里的地给你耕种过活,也留下屋子给你住,你便是再记恨我们,也该念念这点恩德吧……”
夏氏不想再回忆起从前,只是贺氏偏偏要带她去回忆旧事。
夏氏却笑了,道:“留下家里的地给我耕种?是谁把地里每年的粮食都吞了去?是谁把家里所有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去?又是谁想方设法不惜害我性命也要把几块地占了去?这得是多大的恩德。”
她端着手,仪度庄静,微微垂眼睥睨着贺氏,又道:“今日我允你跪在这里,便是在念你的那点恩德。”
贺氏哭得涕泗横流,道:“你恨我不要紧,我可以给你赔罪,可以给你磕头。可云霄没做过那些,他在京里也只是受了别的狐狸精的蛊惑,恳请你原谅他这一次吧。他以后一定痛改前非,绝不再辜负你和阿娬!”
也不管孟娬和夏氏同意不同意,她便真的磕起头来。
脑门一下下撞在那门槛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来之前,孟云霄的管家交代过,最好是对她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要让她们心软动容了,说不定就成了。
贺氏也是真的想救孟云霄,不然也不会豁出她这张老脸,如此卑躬屈膝、低声下气地求人。
她也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跪在这母女俩的面前,只为求她们救孟云霄一回。
若是以往,夏氏说不定会心软,又或者会不知所措,只是如今她眼看着贺氏磕头,神情淡淡地忽然道:“你老了。”
贺氏一愣,抬起头,泪眼滂沱地看着夏氏。
夏氏道:“你头发花白了,脸上的皱纹多了,看起来也更孤苦了,但不代表你就变得无辜了。孟云霄有今天,都是你养出来的。自己种下的因,得自己尝这个果。今日你便是磕破了这门槛,我也绝不会让阿娬和殷珩,为他孟云霄说上半句话。”
她说这话时,孟娬不禁侧目看着她。
这时,正逢殷珩回来,到王府门前,一下马便看见贺氏挡住了门口。
夏氏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殷珩耳中,他声色平淡,吩咐崇咸道:“把人弄走。”
贺氏闻声回头,看见殷珩,赶紧就朝他挪去,道:“王行,你当初在我们乡里住过的,也是我的孙女婿,现在你岳父有难,你不能不管啊……”
她还没碰到殷珩的衣角,便被崇咸一脚往边上踢开。
殷珩看也没看她,便进了家门。
贺氏不死心,还想伸手去抓他衣角,殷珩道:“遂她的心愿,弄她去和孟云霄母子团聚。”
贺氏一听,和孟云霄团聚?孟云霄现在在牢里,难不成也要把她抓去牢里?
那大牢的滋味她尝过,她可不想再进去!
于是她跪不下去了,还不等崇咸和府卫来揪她,她自个便利索地爬起来,抹了一把眼角,灰溜溜地就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