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银装素裹,略有些发呆,比起小县城,齐国这边的雪下得多许多,放眼四下皆是白色,这是他在小县城未曾看到过的风景。
“小二,来一壶温酒和两碟酱肉。”不多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有人步上了三楼,片刻后,坐到了易尘的对面。
易尘回过神来,旋即看向对面,却是微微一怔,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儒士,模样有些陌生,他笑了笑,随后开口道。
“不知是宫里的哪位大人?”易尘经营这酒楼有些时日了,见过许多高官显贵,面前这中年儒士此刻虽未着官服,但面上隐隐带着一些不容抗拒的威严,这是久握大权的官家气象,他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呵呵,那些都不重要,今日我只是一个喝酒的过客。”面前的中年儒士摆了摆手,笑道,平易近人,并没有摆弄官架子。
“小二,上点好酒菜,这位客官的账算在我身上。”闻言易尘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柜台,对小二招呼道。
中年儒士微微一愣,但并未多说什么,同样笑着点了点头。
“事务缠身,倒是有两年没到这里来喝酒了,想不到此地景致还是一如往昔……”小二将温酒和酱肉端了上来,中年儒士自斟自饮了一杯,随后看向窗外,似乎有些失神,片刻后回过神来时,感叹道,目中划过了一些回忆。
“朋友以前经常来这里喝酒?”闻言易尘淡然一笑,开口道。
“嗯。”中年儒士点了点头,再度自斟自饮了一杯,目中有些感慨,随后继续道。
“以前在这里有些际遇……”
随后中年儒士讲述了一段往事,易尘仔细倾听,时不时点头,目中露出奇异之色。
原来在十年前,这中年儒士还是一个秀才,但却科考落榜,无功无名,打算放弃之际,结果在这酒楼颓废逗留时,却得遇了一位贵人,在与其一番谈论后,幡然醒悟,然后寒窗苦读三年再度赴考,终于是金科有名,状元及第。
“倒的确是不凡的际遇。”中年儒士讲述完后,易尘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当初的那句话,我至今仍深深记得,这些年来对我多有启发,若非那一句话,我走不到今天。”中年儒士闻言笑了笑,再次偏头看向远处的宫城,面色收敛起来,有些入神,片刻后,方才叹道。
“它,一直都在……”闻言易尘微微一怔,也是偏头看去,目光在那高高的城楼上顿了顿,有些发呆,但紧接着,却不经意地突然喃喃自语出了这么一句话。
易尘的声音很轻,但仍旧被那中年儒士清晰听到,立时他神情巨震,看向前者,目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不敢置信,先前他讲述往事时,分明没有说出过这句话,但为何易尘却知晓?
说完,易尘神情也是一愣,目中露出了茫然,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突然间没有由来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这又是怎么了……”易尘神情有些发怔,旋即眉头紧皱,隐隐觉得有些头疼起来,明明都已经离开小县城了,怎么那种古怪的感觉却又再度出现了?
那中年儒士刚欲开口询问心中的不解,但此刻见到易尘这副模样,却眉头微微一皱,沉默了下来,抿了抿嘴,从怀中取出了一物放在桌上,再度喝了一杯温酒后,随即离开了酒楼。
良久后,易尘才感觉好些,但回过神来时,面前中年儒士的身影却已然不见,他看向那酒壶旁,目光微微发愣,不知何时,那里多出了一块做工精致的金牌。
转眼又是十载岁月匆匆而过。
易尘已逐渐步入中年,经营了多年酒楼,他有了许多生意上的心得,酒楼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在这座城池内,他又买下了几间酒家,也赚了不少钱财,面上有了些富贵之气,日子过得很安稳滋润。
但易尘并未忘记如同张爷爷一般做善事,平日里经常济贫帮困,乐善好施,逐渐的,易大善人的善名传扬开来,在远近的城池内都有所知。
每年冬天,易尘都会去到他最开始买下的那间酒家,在三楼靠窗的位置坐下,但自十年前那一次过后,他已再没有见到当初的那位中年儒士。
又是一年冬雪飘飘,易尘再次登上了酒楼的三层,独坐在靠窗的位置,从怀里摸出那块做工精致的金牌,放在掌心,目光有些失神。
自十年前那次过后,他已再没有出现过古怪的感觉和错乱的记忆,仿佛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存在于脑海之中一般,似乎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他彻底忘记了。
对易尘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他终于不会再感到茫然了,不用再为此头痛了,终于过上了他想要的平淡日子。
只是,此刻看着手中的金牌,易尘的心里,却不知为何涌现出了一丝莫名的不安……